下午尹冬梅又过来,其实她也找徐尚立打听内情只不过等到上班时间,正好徐尚立心里也惦记着这事,让秘书设法打听——
省直大院里消息最灵通的就是秘书群,相互之间都有隐秘的沟通渠道,很快一条线索浮出水面:
听说宇文砚下令工程停工的那天上午,先接见一个人大概谈了半小时,之后通了二十分钟电话。
让宇文砚果断拍板的就这两个因素。
“很奇怪呀,您说是不是?”尹冬梅蹙眉的样子很好看,眉心锁成心形,尖尖巧巧仿佛额头中间绽开的梅花。
白钰知道尹冬梅为何奇怪。
官场有个形象的说法,叫做干部越大胆越小,即级别越高在处理事务过程中越谨慎,而到申委书计层面要加个“更”字。
因为到申委书计位子,顾虑和提防的问题来自京都、兄弟省份、省内各方势力等等复杂异常,作出决策前都必须把所有方面打听清楚,反而不会象基层干部那样脑子一热、桌子一拍。
造成常见的官场现象是:乡镇干部五分钟决定的事,县领导要半天,市领导要两天,省领导呢……反正也不敢催促拖一周以上都有可能。
这样来看宇文砚的决定,反而有失申委书计之沉着冷静了。
白钰忖道:“有无可能外事委发了话?外交无小事,宇文书计因此迅速作出回应。”
“按常理遇到类似事件,外事委与地方都是唱双簧,一个打死不承认,一个闷声发大财,不太可能还没谈出名堂就主动退让,”尹冬梅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贯通两江工程对地方经济有好处,也能解决洪涝灾害、农业缺水等一系列问题。”
“只要不瞎,都能看得出来,可几十年来就是没人愿意做;现在好不容易将工程上马了,却有人跳出来搞破坏!”白钰难得愤然,一拳砸在桌上道,“一直以来缪书计和我都担心中下游三个国家反对,没想到最大的阻力来自内部,真是混账透练到你这个程度,擀面杖都不知道怎么握。”
“我是例外。”
“哦,与那段弯路有关?”
“也就随口一说,您还记得?”尹冬梅道,“得,就作为今晚喝酒的话题。”
“还喝酒?”白钰更吃惊,“我到关苓后从没见你喝过酒。”
“今晚我是主人,当然要舍命陪君子,总不能舍身陪君子吧?”
“舍……”
白钰不习惯跟工作关系的女同事特别是漂亮女同事开玩笑,讪讪道,“我来搭个手。”
擀好面条,尹冬梅从厨房端出几碟冷菜,又忙碌了会儿便炒了两个山间清蔬端出来,又从卧室拿了瓶茅台,今晚原来是喝酒而不是吃面条。
斟满酒,尹冬梅举杯笑盈盈道:“同事一年了,第一次陪白书计喝白酒,我先干为敬。”
白钰佯怒道:“你要再叫一声白书计,酒就喝不成了!”
“那我叫您白哥,您叫我冬梅?”她顺势道。
“一言为定!”
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好酒量!”见她喝得爽气,白钰赞道。
“大概从初中起,可能出于逆反心理吧我特厌恶家族关系,立誓将来不靠家族自力更生,”尹冬梅开始讲述道,“大学毕业后跑到外省考公务员、考事业单位接连失败,又拉不下脸回京都,就临时在央企旗下的房产公司做销售……”
“敢闯敢拚,我敬你一杯!”
“叮”,她仰头喝掉后续道:“进去后我负责集团销售业务,什么销售,说穿了就是陪酒,我喝酒的底子便在那时打下的,因为长得漂亮,又能喝酒,业绩蒸蒸日上,很快就升到销售主管;也找了男朋友,不陪客人就泡吧,蹦迪,晚上吃大排档、飙车;偶尔年轻人碰到年轻人都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然后都被抓到派出所写检查,那阵子真是醉生梦死的日子……”
白钰微笑道:“为什么我听了却感觉很羡慕?”
“那是您永远不可能有的经历,从旁观者角度当然觉得刺激,”尹冬梅又主动举杯,“再走一个!”
“没想到你不单能喝,能擅长快酒。”白钰咋舌道。
“凭快酒多次拿到上千万的大单,付出的无非被讨讨口头便宜,摸摸脸蛋大腿,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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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冬梅道,“直到有个六千万单子几次喝酒都没攻下来,副总急了,直接叫我陪大客户睡觉,说反正你又不是**,睡一觉拿一百万提成,这笔账划不划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