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蓝依不乐意,前阵子琴医生都颇有微辞。
十一月下旬琴医生请假去省城备考前夕,准备连续举行两场告别赛。谁知齐晓晓是典型的夜猫子,大冬天的晚上十一点、十二点还不睡觉,门敞着走进走出;另一侧包育英嫌办公室冷,把俞嘉嘉叫到宿舍里彻夜讨论民选方案。
直到琴医生去省城备考,都没找着机会——本质上她将安全放在首位,不敢为了短暂欢娱而甘冒风险,悻悻叫白钰临考前必须到省城给自己释发压力,不然考不上就怪他。
思前虑后,白钰想了个折衷方案:周日上午和蓝依先去丁河村调研,中午前往飞马峰,这样回来可能晚一点但能让蓝依开心。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站在山,随便找张凳子坐下来。
齐晓晓盛了一碗递给他,道:“理工出身的女生都不擅长厨艺,可是有什么办法?在这穷山僻壤,总不能跟你一样断炊的时候吃泡面吧,总得做点东西。”
埋头连吃两只,白钰道:
“晓晓,真诚地给你一个建议,想办法离开苠原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这地方不适合你,真的。”
“刚开始对你句话我是不信的,现在相信已经晚了,我别无选择,”齐晓晓道,“既来之则安之,我有信心熬过去。”
“不是熬,而是……”
白钰摇摇头,“晓晓,当初你选择读研的目的是什么?无数个夜晚呕心沥血刻苦钻研,却在毕业一瞬间把专业抛到脑后踏入体制,不觉得可惜吗?”
齐晓晓盯着他,道:“三年的感情说扔就扔,半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你不觉得可惜吗?”
“两码事!”
白钰气结道,“人一辈子不止一段感情,但只会钻研一个专业!”
“早在京都大学我就说过,专业只是我就业的手段,不是目标,”齐晓晓道,“我的头脑适合程控设计研究,在这个专业我学得轻松,毕业论文能获得导师认可,那就行了。”
白钰痛心疾首道:“在京都大学我也说过,经济学在体制当中,在基层能得到广泛应用,程控设计呢,你何必抛弃专业做自己并不擅长的事?”
“谬论!”
齐晓晓不屑道,随即压低声音,“简刚学的什么专业?王彩美读了几年书?王志海能看懂经济论文?京都大学教育培训的不是专业技能,而是智慧,是勇气,是挑战困难的自信!”
“智慧、勇气、自信你都有了,还是输给一个杀猪匠!”
“你甭想激怒我,那次事件纯粹经验不足,以后不会发生了。白钰,请改变你那固执的、守旧的观念,女人可以进体制,女人也可以当官,不是每个女人都以当贤妻良母而自豪!”
白钰笑笑搁下筷子,道:“我从没想过打击你的雄心壮志——你是女硕士,你从学校到工作故意不入党成为非常罕有的无党派人士,你主动申请到条件艰苦的山乡,这些都是成功要素,所以我预祝你心想事成。”
齐晓晓毫不留情揭露道:“言不由衷!你这样笑着说话时最假!”
“这不是京都大学,而是苠原,在这里必须说假话才能活得更长久。”
“那蓝依呢,你准备娶她?”
白钰一愣,慢慢道:“我们……我们之间恐怕不适宜讨论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