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小姐呢?”安辰星坐在桌子旁有些奇怪的看着独自一人进来的亦书,瑶琴站在一旁静默立着。
亦书万万没想到大少爷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望云院寻安锦云,在低头行礼的过程中迅速想好了说辞。
“回大少爷的话,奴婢回来给六小姐拿伞,六小姐就在不远处的走廊中等着。”
安辰星点了点头,看着亦书将伞取了又出门去。
亦书心花怒放,回去给安锦云“遗憾”说道:“六小姐,大少爷正在里面等您呢,看样子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
她期待的眼神扑闪扑闪,内心疯狂呐喊,快让这个登徒子滚出去吧!
安锦云一阵抓狂,眼看着这雨越下越大,自己要是现在让秦朔回去那也太不是人了,人家还是自己救命恩人呢。
她沉吟半晌,叫亦书给秦朔把伞打着,自己回屋子去敷衍一下大哥。
“你且在这儿等一会儿,”安锦云严肃叮嘱秦朔道:“可别乱跑。”
秦朔乖巧点头:“好。”
亦书眼睁睁的看着安锦云走掉,只留下自己和秦朔两个人。
她不情不愿的挪步过去给秦朔打着伞,偷偷打量着少年。
其实长得也算端正,就是这个行径太可怕了,老是跟着自家小姐算怎么回事啊!还一路追到伯府来。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六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把人往屋子里领?
六小姐已经被情爱蒙蔽了双眼!喜欢三皇子的时候就是这么冲动,为人家投河要死要活,现在又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怀湛公子!
亦书想了想不露痕迹的侧面打听道:“冒昧问一句,公子家中几口人?主要是做什么的?”
秦朔听着这个小丫头这般问自己,心中不免好笑,想了想温声回答道:“家中兄妹众多,我排行第四,主要……会客。”
秦国开朝以来,除太子之外的皇子不得参政,只能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秦朔门下谋士甚多,心思缜密且有雄才伟略。
亦书听完这番话摇了摇头,用鄙夷的眼神看向秦朔。
纨绔子弟就纨绔子弟,将“玩物丧志不务正业”说得那么正经,还“会客”?当自己是皇子吗?
亦书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们六小姐可是伯府嫡出,外祖乃是淮安纪家。”
劝你赶紧认清自己与六小姐之间的差距,泥腿子还想吃天鹅肉?
秦朔眼底神色温柔,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幕:“我知道。”
亦书有些着急,这人怎么不识眼色啊!你知道什么?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家二少爷武功超群,公子可习过武?”
亦书想着那日见过的撑船汉子很明显能感受到一股煞气,但是面前的少年看着“文文弱弱”的,周身气度随和淡然,像是不会武功的。
秦朔点头:“略懂些。”
亦书一撇嘴,算了,自己还能指着纨绔子弟会些什么呢,故意道:“略懂些可不行啊,那您得十分抗揍才行。”
二少爷揍起人来可威风了,若是见了此人一定能提着对方扔出伯府去。
希望这人知难而退,再别打扰六小姐了。
秦朔再没说话,不过眸底一直笑着。
这丫鬟对云儿倒是忠心,防他跟防贼一样。
另一边安锦云回到屋中后安辰星见对方身边没有丫鬟打着伞,立刻皱眉问起。
安锦云连忙托词道:“我打发亦书去别处做点事,她将我送回来才走的。”
安辰星审视的目光看着安锦云发梢上的雨水,终究还是没问。
“大哥找我有事?”
“嗯,”安辰星将桌子上的几本字帖推过去:“听闻你没有寻到合适的字帖,这是我觉得还算不错的几个,你且看看。”
安锦云惦记着外面的人,本想随手翻几下却被其中一本中的字迹所吸引。
“凌岳?此人怎么没听说过,”安锦云拿起来细细翻了翻,此人字体放纵流动、苍劲多姿、浓淡相融,扑面而来一股大气之势。
其实从名字就听得出此人抱负与野心,“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海”,“凌岳”这个名字乃是出自李太白的《江上吟》。
“这字对于女子来说是不是过于洒脱了?”安辰星想着六妹果然是喜欢开阔大气之风,但是毕竟是个姑娘,字迹应当柔美一些。
“四姐习的是闺阁体,若是论娟秀工整,我就算再怎么练习也未必能胜过她,”安锦云看着字帖道:“不如另辟蹊径,这字写出来比闺阁体好看,而且不受环境拘束。”
安辰星没想到安锦云居然能想得这么深,一时之间有些发怔。
他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妹妹,是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有了这样细的心思。
“……你喜欢的话就练这个吧,也挺好的,”安辰星应允道:“不过此人的字坊间流传的不多,仅有的几幅勉强被编了一本帖子,我手头也就这一本……我再去帮你找找吧。”
安锦云粲然一笑道:“无碍的,习字主要是习其中风骨,否则只会照猫画虎,形似而神不似,大哥不必为我的事情如此费心。”
天呐,六妹妹太乖了不适应啊!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啊?
我不为你费心为谁费心呢?御风那个臭小子又不需要我管。
安辰星正经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激动,犹豫半晌轻轻摸了摸安锦云的头发。
“有事情不要自己憋在心里,要和哥哥说,知不知道?”
他怕安锦云是委屈自己,以前可不是这种性子的。
其实跋扈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现在这般乖巧,反而叫人担心。
安锦云用毛茸茸的头发蹭了蹭对方的手掌:“知道!大哥放心。”
安辰星看着对方灿烂的笑意放下心来,收回手淡笑道:“我走了,今日下雨就不要出门玩了,容易沾染风寒。”
“我送您从西边出去吧,”安锦云拉住自家大哥宽厚的手掌,不由分说的就往西边的月亮门领。
安辰星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两人牵着的手上了,哪里还能注意到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从西边走。
他看着娇小的少女站在自己身旁紧紧牵着自己的手,十分依赖的样子,心中暖流涌动。
自从母亲去世,六妹妹再也没有这样牵过他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