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晞月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本来是她放在安馨兰的锦盒中准备害安锦云的,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书册中?
她哭得好不可怜,哽咽着道:“我不知道……定是有人要害我……”
“亦书,过去将四姐扶起来。”
亦书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手直接按在安晞月受伤的地方将人拉起来。
安晞月痛呼一声甩开亦书的手:“你这贱婢!故意害我是不是?!”
亦书屈膝行礼:“四小姐,我们家小姐好心让奴婢扶你,你怎么不领情还要责骂奴婢呢。”
安锦云严厉道:“亦书,不可以下犯上。”
亦书手劲大,方才那一下可是用了十成的力,被安锦云不痛不痒的批评几下没什么,反正替六小姐出气了。
“四姐,我这丫鬟向来莽撞,我扶你回秀姝院吧,”安锦云软声道歉,过去亲自扶安晞月。
她嫌弃的看了一眼安晞月受着伤的左胳膊,从右胳膊那边将人扶起来。
自作孽,不可活。
“四姐,你既然说是有人害你,不若叫祖母仔细查查,谁人这么大胆居然连嫡小姐都敢加以陷害,真是太不将我们伯府的规矩放在眼里了!”安锦云语气淡漠,说得安晞月却吓得止了泪。
她方才思绪混乱这才口不择言说是有人要害她,但是若是真叫祖母查起来,最后定然是查到她头上了呀!
她屋子里还放着没用的樟脑草,这么一来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不不……多谢六妹,”安晞月脸上还挂着泪珠:“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不能因着这点小事就去打扰祖母。”
安锦云看一眼她还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可是四姐这伤看起来挺严重的,真的不告诉祖母仔细查一查?”
她语气中似是可惜似是哀叹:“若是处理不好,怕是要留疤了。”
安晞月被说得再次哭了起来,根本不敢往自己胳膊上看。
女子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外貌,安晞月因为嫉妒安锦云长得好心里已经很扭曲了,结果现在安锦云的脸没毁自己的胳膊倒是快留疤了,当即难受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说到底都怪安锦云!
她恨恨的朝安锦云看去,若不是因为她长得比自己好看,自己就不会动这些歪心思,也不会受今日这无妄之灾!
母亲说的都是对的,安锦云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没娘的贱胚子,她的德行才华哪一样比得上自己,凭什么和自己平起平坐?
她执迷不悟,全然将错怪在了安锦云头上。
薛氏比钱大夫来的还要快些,看到安晞月胳膊上的血痕差点没晕倒,仿佛那是划在了心口上的致命伤。
“我命苦的月姐儿!”她过去将安晞月护在怀中,又回过头来警惕的看着安锦云:“云姐儿如何在这里?”
安锦云丝毫不惧对方这种无缘由的责怪,向着身后跟着的绿萝一抬下巴:“四姐的丫鬟腿软走不动道,我只得将四姐亲自扶了回来。”
薛氏觉得实在是丢脸,立马罚了绿萝去外面跪着,没有她的命令不准起身。
“既然二婶在这儿看着四姐,那云姐儿便先告退了,”安锦云款款行一礼,带着亦书离开了秀姝院。
等到钱大夫过来给安晞月处理好了伤口,安晞月已经将眼睛都哭肿了。
她委委屈屈的窝在薛氏怀中,开口告状道:“母亲,都是安锦云那个狐媚子害得我……”
薛氏一听眉梢一紧:“是她使了手段?真是放肆!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敢如此嚣张跋扈,真当这伯府没人管她了?”
薛氏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着,想到自己在王氏那儿受的苦更是难以咽下这口气,起身在屋子中来来回回踱步。
“明日等你好一些我就带你去见你祖母,你如实将云姐儿怎么害得你说给老夫人听,这次不将那丫头治一顿以后真是要翻天了!”
安晞月一听这话焉了下来,垂着头道:“母亲,这事情不能告诉祖母……”
薛氏不解:“为何?”
安晞月磨蹭了半晌这才老老实实将事情经过说了,薛氏越听火越大,恨不得伸手抽安晞月一耳光。
可是看着安晞月可怜兮兮的苍白着小脸睡在榻上,她又下不去那个手,只得咬牙道:“月姐儿,你糊涂啊!”
“母亲,我也是气不过她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谁知道怎么回事那东西竟然到了我的书册中……”
薛氏长叹一声,想着自己这个女儿真是太过单纯。
“且先不说别的,”薛氏坐到安晞月旁边,慈爱的看着她的脸庞慢慢道:“你何以如此嫉妒云姐儿呢,你是被老夫人看好的嫡孙女,以后咱们伯府最好的定是要给你的。”
“她云姐儿有什么?你没发现她每次犯了错老夫人只是责骂她却从来不加以管教吗?”
“这就是你和她的不同了,她只是个没人管没人教的,以后你定然是四个姑娘中嫁的最好的,她顶多嫁个举人都是烧了高香,见你的面还不是得恭恭敬敬行礼问好?”
她搂着安晞月安慰道:“凡事不能只看眼前,你的眼光得放长远些,你做的这事万一传到了老夫人耳中去,岂不是觉得你心胸狭隘,残害自己亲姐妹?”
“你记住,这些事情且有母亲给你顶着呢,”薛氏深深的看着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眸子道:“你如此聪慧,应该知道母亲在说什么,以后不要再犯傻了。”
安晞月哭着点头,用自己没有受伤的胳膊抱着薛氏:“母亲待我真好。”
薛氏怜爱地笑着:“真是个乖孩子……”
安晞月仔细想了想,心思渐渐通透起来。
她是最得祖母喜欢的,祖母喜欢就喜欢她的柔顺和贤淑,而这些安锦云都没有。
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被薛氏哄着渐渐有了困意。
“母亲,我不会留疤吧……”
迷迷糊糊中,她还记得问薛氏这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薛氏看着安晞月原本白皙的胳膊上现在被缠着纱布,手上还有数道划痕,眼底一片阴沉。
“不会的,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