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新晋任职的滨海海关通关处申报科,其办公地点并不在海关办公大楼,而是设在距市区较远的滨海港口的“口岸联检大楼”,全科近六十人,是滨海海关人数最多的科室,科长一名,副科长四名。
滨海海关为了保证进出口货物通关畅通无阻,为进出口企业积极提供通关的便利,在进出口货运量繁多的滨海港口,实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海关货管通关制度。
通关处申报科是滨海海关执行二十四小时通关制度的科室之一;慕容云和另外三名副科长每人带一个班组,实行四班倒的工作制;白班从早晨八点到晚上六点,第二天休息一天;夜班是晚上六点至次日早晨八点,下夜班后,休息两天。
二oo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慕容云所带的申报科“三班”夜班。
零点之前,滨海市市委书记、市长带领口岸、外事部门的负责人,滨海海关部分党组成员按照惯例相继到海关通关现场慰问,向坚守在一线的海关关员祝贺新年。
这些领导们在现场逗留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但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货物的通关速度。
放完进口货物,已是凌晨两点,比平时至少晚了两个小时;慕容云督促班上的其他十位同事去楼上的寝室休息,他支好折叠床,准备抓紧时间眯一会儿,凌晨四点还要验放出口货物。
熄了报关大厅的灯,慕容云和衣躺在床上,盖着藏蓝色的海关制式棉服,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之际,突然有人“当当当”的敲响了报关大厅的玻璃隔窗。
“哪位!?”慕容云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好,是慕容科长吧,我是外运公司的孟汐,有份运单出了些问题。”
“滨海外运”是滨海市最大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在滨海货运口岸,像外运公司这样一些大型的、业务量繁多的进出口公司、报关企业,在联检大楼里的报关人员,也都随着海关四班倒;外运公司在联检大楼的八楼办公,海关报关大厅在一楼。
孟汐是外运公司进口部的四位带班之一,也是唯一的女带班;慕容云到通关处申报科工作近四个月,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熟悉通关业务上,对于绝大多数报关员还不是很熟悉,基本上如果不看报关员证,他都不知道报关员的名字;而外运公司的这位女带班孟汐,是他能直接叫出名字的为数不多的几位报关员之一,一个原因是她向慕容云咨询过海关通关业务,两人有过几次交谈,另外一个原因,孟汐是位极漂亮的妙龄女子,是慕容云心目中真正的“白领丽人”。
“哦,你稍等!”慕容云在黑暗中起身,摸索着去打开了大厅的灯,随后快速的走到了孟汐所在的报关窗口。
“对不起,慕容科长,打扰你休息了!”孟汐在窗口抱歉的说。
“没事儿,我也刚躺下,”慕容云困劲未过,手捂着嘴,不自主的打了个哈欠,“运单出什么问题了?”
“这份运单非常急,我能进去和你说吗?”
“可以。”慕容云点点头,去打开了反锁着的报关大厅的门。
孟汐一边急急的走进报关大厅,一边说:“有批货物你们已经征完关税,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运单上没有加盖海关放行章。”
“是吗?”慕容云接过了孟汐手中的一叠报关单据,坐到了办公桌前。
“慕容科长,”孟汐焦急的说:“你先看看,能不能放,如果不能,我现在就去通知港务局不用等我们了,先将货物‘落地’吧。”
“别急,我看一下。”慕容云熟练的敲击着电脑键盘,输入报关单号,调出了申报记录。
这是一批从美国进口的机电设备,共十五个集装箱,慕容云清晰的记得这批货物是他审核的报关单证,征收的进口关税。
他又仔细的逐项审核了一遍报关单内容,进口审单位置是他的签名,放行位置的签名是班上的女同事方晴。
如果这票货物有什么问题,不予放行,那么,放行的关员方晴一定会向他这位带班副科长汇报。
慕容云再次核对了进口税单、机电产品证明、查验记录,以及提运单号,单单相符,单证相符,没有任何问题;基本可以确定是方晴忘记加盖海关放行章了,而且这样的事情之前偶尔也有过,每天都会审核成百上千份报关单据,难免会有疏漏。
本着负责认真的工作态度,慕容云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打给楼上的休息室,叫醒了已经入睡的方晴;方晴也确认这单货物进口单证齐全,没有任何问题。
慕容云有些抱歉,毕竟是他们工作上的失误,侧头想对弓着身,双肘支在桌旁的孟汐说句“对不起”,这时才注意到孟汐只穿了一件英伦风格的格式衬衣,可能是着急,最上面的两个扣子都没有系上,挂在她颈项间的项链垂在衣外。
慕容云的目光被项链坠所吸引,那项链坠是一把非常别致的金光闪闪的小钥匙,造型非常像海关关徽上的那个金钥匙,只不过关徽上的是三个齿,孟汐戴的是两个齿;慕容云不仅有些思绪飘飞:如果海关关员佩戴项链,女关员应该一律戴“钥匙”,男关员应该戴“商神杖”!
孟汐注意到慕容云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的胸口处,低头看见自己的衬衣扣子没有系好,露出了脖颈下面一片雪白的肌肤,脸庞上浮起一层红晕,抿嘴一笑,系上了一颗扣子,轻咳了一声,吐气如兰的说:“慕容科长,这批货物能放吗?”
慕容云抬眼望去,孟汐面若桃花,唇边漾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他突然意识到,孟汐肯定误会他了,她的动作无疑彰显着他在偷窥她的胸脯。
慕容云想要开口解释,话到嘴边,一连“我…我…”了两声又顿住了,他本想说:“我只是觉得你的项链坠很别致,不是看你那里。”可立即又意识到,越这样说,不越是此地无银吗?那里是哪里?
慕容云面红过耳,忙说:“货物没问题,单证也都齐全,是我们的工作失误。”
“那麻烦你快点放了吧,”孟汐温声催促:“这批货物是走国内联运的,今天启运不了,货物会落地,还会产生好多费用,我们又要挨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