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之后的九月,经过考察、考核,滨海海关党组任命驻机场办事处旅检科关员慕容云为通关处申报科副科长;这个时间点,距离慕容云大学毕业是一年零两个月,距离他进入海关工作恰好是一年。
按照海关关员晋升条例,正常情况下,大学本科毕业生应当工作满四年才可以晋升副科级领导职务;慕容云的破格晋升,也打破了滨海海关由关员晋升为副科长的最短记录,之前的记录是一年零八个月,而且,这个记录已保持了十年有余。
整个滨海海关绝大部分关员都不知道“慕容云”是何许人也,只了解他在“非典”期间因查获毒品案而荣立的“二等功”,对于他的晋升,自然理解的发出了“时势造英雄”的感叹。
二十三岁的慕容云当然也不清楚关党组晋升他的原因具体都有哪些,但他在感到突然、意外地同时,私自认为,还有一件事情也是可圈可点,给他这一年的海关工作经历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为他此次的晋升添加了一颗重重的砝码。
滨海海关驻机场办事处旅检科每天的工作时间从清晨六点半开始,大约到次日凌晨一点左右结束,实行三班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是没有节假日的。
今年春节期间,处里特意安排慕容云和另外几位家在外地,同样都是第一年参加工作,还没有探亲假和年休假的新入关的关员回家过年,让他们过了春节长假,年初八回来上班即可。
慕容云的家在距滨海市二百公里外的滨江市,并不算远;他听同事们说春节期间机场进出境旅客的流量仍然很大,监管的任务依然繁重,所以,他在家并没有休息那么多天,大年初四的下午便乘坐火车赶回了滨海,准备初五就去上班。
下了火车,回到位于海关办公大楼后院的单身宿舍,还不到晚上七点;平时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宿舍楼里安安静静,许多回家过年的单身关员还没有回来,只有总关技术处的左林一个人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
左林毕业于滨海大学电子信息科学与技术专业,和慕容云同年入关,两个人性情相投,关系非常要好。
看到慕容云,左林“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兴奋的说:“哈哈,总算回来个喘气的,竟然还是哥们儿你!过年好,过年好!”
“过年好,哥们儿!”慕容云奇怪的问:“大过年的,你怎么在宿舍,干嘛不回家?”他知道左林家在滨海附近的郊县,距单位顶多一个小时车程。
左林无奈的撇了撇嘴,“我今天值白班,明天还要替我们处长值个班,不想来回折腾了。”
“哈哈,”慕容云幸灾乐祸的开着玩笑,“大过年的被领导抓劳工啦!”
“你呢,我记得你们处给你假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们处春节期间休假的人比较多,想早点回来顶几个班。”
左林自然也不会放过调侃慕容云的机会,“哥们儿,高风亮节啊!”
“少扯了,我家不是离的近吗,这点风格总得有吧。”
“向你学习!”左林嬉皮笑脸的敬了个举手礼。
慕容云在左林肩头轻搥了一拳,“吃饭了吗?”
“没有,一个人懒得吃,也不知道吃啥。”
“我刚下车,也没吃呢。”
“那咱俩也别在宿舍呆着了,走,出去喝点儿!”
“不用出去了,我包里有上车前老妈给装的熟食,足够咱俩造一顿!”
“我这儿正好有一瓶‘杜康’!”
“走吧,拿上酒,上我屋。”
两个人在慕容云房间的桌子上摆上了烧鸡、香肠、酱肉、油炸花生米和白酒,还有男关员宿舍任何时间都不会缺少的罐装啤酒,拉开架势,准备畅饮一番。
斟上白酒,慕容云和左林举杯相碰,再一次互致新年问候;刚喝了一口,走廊里突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脚步声之后,似是有人逐个瞧着其它宿舍的房门。
两个人对望一眼,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左林拊掌而笑,“最好回来两个,喝完酒可以打八圈。”
慕容云一边起身向门口走,一边摇头,“听敲门声,估计不是咱们住单身的。”
走出房间,慕容云看到走廊里两位身着海关制服,身材魁梧的男关员正站在一间宿舍的门前。
“请问你们找谁?”走廊里灯光有些昏暗,距离又比较远,他看不清两个人的相貌。
待两位男关员走近,慕容云才看清楚,一位是总关调查局局长邹康平,另外一位是调查局调查科科长丁永辉,这两个人都不止一次到驻机场办事处处理过走私案件,他对他们还是印象颇深。
“邹局,丁科长,过年好!”慕容云礼貌的向他们拜年。
“过年好!”邹局并不认识这位年轻的关员,亲和的和他握手之后,询问:“宿舍里还有谁在?”
“只有我和左林。”边说,慕容云边将邹局和丁科长让进了房间。
左林立即起身给邹局和丁科长拜年,调查局和技术处都在海关大楼里办公,他们之间相对熟识。
“嚯,”邹局抓了几颗花生米扔进了嘴里,“这是准备开喝呀,还挺丰盛的嘛!”
“嗯,宿舍就我们俩,大过年的,也没什么事!”左林笑嘻嘻的邀请:“邹局,丁哥,一起坐下喝点吧。”
“酒嘛,暂时先不能喝,”邹局摇了摇头,侧头望向丁科长,“四个人,是不是显得有些少?”
“是有些少,”丁科长笑着回答,“最好再来两位。”
邹局抬腕看了看手表,坐到宿舍的床上,“那好,再等一会儿。”
两位领导不加入酒局,慕容云和左林也只好不失礼的陪坐,任凭酒香、肉香在宿舍里飘荡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