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迟到了还叫正义吗?”江华喝了酒之后声音变大了不少。她看着张桐犀利的说到:“你说别人在1990年借了你一百块钱,等到2010年在还了你一百块钱。你觉得这种借钱的方法公平吗?”
“自然是不公平啊!”张桐立刻答道,傻子都知道这二十年物价涨成什么样子了。1990年的时候,一块钱可以买四个生煎包子了好吗。再加五毛钱可以买一碗豆浆了。
现在四个生煎一碗豆浆最便宜的都要七八块了。物价涨了五六倍不止,要是还按照当年的物价还钱,那么这就是坑人啊。
说起来好像确实有人干过这样的事情,印度当年就是趁着苏联卢布大贬值的时候疯狂的买进卢布,然后还了当年欠下苏联的债务。
当然这样做的下场就是彻底破坏了之后和俄罗斯的关系。于是俄罗斯之后就想方设法的坑印度。所以这样做事不地道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江华摆了摆手:“是啊,你都知道要是晚二十年还钱,并且还是按照当初的价格还钱是一件非常不好,甚至说恶心人的事情。”
“那么法律的追溯呢?”江华说到这里眼睛瞪大:“你说假如有一个强奸犯,他在一九七零年犯下了罪行,但是却一直到二零一零年才被捕。”
“犯案的时候他四十岁,被抓的时候已经八十岁。他坦然的渡过了四十年的人生光景。但是在法庭上却说这漫无边际的鬼话。”江华挥舞了一下拳头,张桐感觉大地都颤抖了一下。
“说自己这四十年来无时无刻的被愧疚折磨着内心,每天都寝食难安,他已经饱受折磨。他在法庭上说的潸然泪下。还有媒体来为这个老禽兽说情。”
砰~!江华把桌子拍出了巨大的响声:“这全tm的是鬼话!如果寝食难安的话为什么不去自首?不要说苦衷,没有苦衷能比犯法后伏法来的更大!”
“天理伦长,世间之事再大也大不过一个法字!”江华说着这些话很激动。张桐第一次看见江华展现出这种执拗的一面。
不是她在办案时的那种强势,不是她在下班后在母亲旁偶尔的小女生状。而是她性格中最深处,并且是最坚持的一些东西。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些东西支持着这个人在这世上活下去,并且是有目的的活下去。
这些东西也许是家庭,也许是友情,也许是爱情,或者是对事业的渴望,或者是对远方的遐想。
而江华也和芸芸众生一样,她有着自己人生中的执念。但是又和芸芸众生不一样,江华的执念更宽泛,且非常又目标的在践行这个执念。
“但是这个世上却总有一些人说着各种风凉话。认为一个八十老翁不该在受刑罚。但是有罪不罚是对这个世上所有奉公守法者最大的不公!”江华义愤填膺,说着又喝了一口酒,还好不算很多只有一两。
不过张桐的酒是五十六度的,有点猛。所以江华还是打了一个酒嗝。
“嗝~”。
“你有点醉了。”张桐想把江华手上的杯子拿下,但是江华一个 华一个闪身没让张桐拿到。
“这才哪到哪?!”江华继续说到:“你就说吧,一个人犯罪了,并且过了四十年后才被抓。他逍遥自在的渡过了人生中惬意的四十年,却把另一个人的人生置入灰暗中四十年。而最后,他甚至难以得到惩罚。”
“即便是得到了惩罚哪有怎样?四十年过去了。他人生中最好的时光也过去了。就算是把他抓去坐牢又能怎样?还有什么可怕的?说句不好听的,八十岁的牢犯有什么可在愧疚和反省的?他的人生已经走到尽头了,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等死而已。”江华嗤笑了一声:“你说这种迟到的正义还算正义吗?”
张桐抿了抿嘴沉声说到:“只能说比没来强。”
“是啊,也只是比没来强。”江华摇了摇头:“你说说看吧,从上学到上班,迟到三十分钟算旷课旷工半天,迟到一个小时算一天。而旷工就是算你没来,当天的工资就不发了,还要罚款,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迟到。”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正义可以迟到?我思前想后得到唯一的答案,那就是执法者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给阻碍了。有客观的有主观的,正义不会自己声张,法律不会自己践行。它们都需要借由执法者的手来完成。”江华指了指自己。
“而我就是一名执法者。我不允许任何一名犯罪分子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哪怕对方背景显赫,哪怕对方靠山强大。但是犯法者就是犯法!我会把他们全部抓起来送上法庭。”江华不知不觉也喝了三两酒了。她显得有点莫名的兴奋,也许是她从来都没有和其他人透露过类似的想法。
“如果法庭无法裁决他们,那么我会在我可以动用的权利之下解决这些人。与背景,与身份,与一切都无关。犯下滔天大罪就该服罪。”江华说的这些让张桐若有所思,他莫名的联想到了皇甫青松。江华这样的性格多半是让她和皇甫青松之类的人有过旧怨。
“有人说我天真幼稚,但是哪又怎样?世界上已经有那么多的【现实主义者】那么多的【理智派】那么多的【明哲保身派】,这世上的【理智派】不缺我江华一个。让理智派们好好的去理智吧!这是他们的选择。而我就让我这个天真的人站在风口浪尖来保护他们,让这些理智派们能好好的继续生活下去。”江华真的有点醉了。
她带着一丝川剧的戏腔说唱着:“我乃齐天大圣孙悟空!今日就要踏破这灵霄宝殿~。”
张桐笑了笑:“你真的醉了。我送你回去。”
江华抓着酒瓶子挥舞了一下,假装拿的是如意棒:“呔~!何方妖孽速速报上名来。”有些醉意的江华极其逗比,张桐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江华拿着酒瓶子一板一眼的说唱着: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看着脸颊发红,醉态可掬的江华,张桐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她了。就好像日月轮回交替,不理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