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个叫卫光济的人聊了半天,他似乎对自己的这两个女室友的作息规律了解的一清二楚,但是却又坚持说彼此不熟悉,同时出租屋之外那两个人的其他情况,也是一概不知。
从那个出租屋离开,颜雪回忆方才卫光济的样子神态,也觉得心里面有一种不大舒服的感觉:“我现在其实能理解,为什么李小果那么害怕这个卫光济,我跟他说话都觉得心里面毛毛的,尤其是他不正眼看人,专门用眼角瞄人的那个做法。”
“我倒觉得拿眼角瞄人这个举动,虽然确实是让人会感觉不大舒服,但是倒也没有特别的不能容忍,我倒觉得他的反应是很与众不同的,明明很紧张,看起来却又很木讷。
我方才有仔细观察过,他的那个木讷又不像是装出来的,似乎是真的毫无波澜,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人在紧张的同时又很淡定,淡定的时候又紧张的掐自己手腕。”
“嗯,这个人,咱们得留意一下!”颜雪也有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准确的形容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的工作中也好,生活上也罢,她确实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两个人回去局里,对李小果和卫光济的个人信息也都进行了一番了解,发现这两个人的信息都比较单纯,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李小果的户籍在外地,二十五岁,持w市居住证已经有五年了,工作也比较稳定,是一家少儿舞蹈学校的老师,五年当中住址也只变更过两次,算是相当稳定的。
至于卫光济,颜雪和康戈对他就比较刮目相看了,之前他说自己精通三门外语,并且校对翻译稿也是又快又好,两个人本能的把他视为高材生,结果一查才发现,卫光济居然就是本地人,今年三十五岁,未婚,并且他的教育程度就只是高中毕业而已。
颜雪也不觉得学历是检验一个人能力水平的唯一标准,她也知道有的人可能自学能力非常强,哪怕不在学校接受教育,也能取得不逊于学校教育所取得的成果,但是如果一个高中毕业生,通过自学提高了英语水平,能够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水准,这是说得过去的,把这个数量扩大到三门外语,并且还包块了小学初高中并不会去系统学习的法语还有西班牙语,那这个难度系数可就绝对属于地狱级的了。
“这人……是真有那个水平,还是跟咱们俩这儿吹牛呢?”颜雪看着卫光济的个人简历,有些吃不准,“不过看他屋子里那么老多书,也不像是装装样子而已的,就那一屋子的书,他要是都读过一遍,这个阅读量也已经是满满一肚子的墨水了!”
“工作单位倒是一点也没说谎,这样看来,他的工作性质不大可能是编出来的,毕竟太容易被识破了。”康戈也觉得很惊讶,“回头过监控的时候记得留意一下他。”
同样需要被确认身份的还有那位和颜雪搭讪的艺术大师辛锐。
颜雪根据他名片上的手机号码,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真实个人信息,果然和颜雪的推测一样,这位行为艺术家辛锐本名辛志正,今年三十岁,在w市出生,十六岁那年从w市举家迁往外地,户口也跟着迁走,在w市似乎也没有什么直系亲属。
颜雪本来是想要着手查一下这位行为艺术家的近期行踪,结果齐天华和罗威刚好见过丛方方的父母亲,带死者家属处理完了相关手续回来,几个人刚好可以碰个头,互通有无。
康戈把这两位同组室友以及辛锐大师的个人信息汇总好,让罗威他们过目,罗威他们也把丛方方父母那边得到的信息,以及丛方方的尸检报告给康戈和颜雪看看。
从尸检结果来看,就和法医最初的判断一样,死者的血液当中发现有镇静【hx】剂的成分,胃内容物当中也是一样,可以确定是通过饮食摄入的,胃内容物也只是些液体,还有原本就已经被消化得七七八八的陈旧食物,可以确定死者遇害前没有吃东西,只是喝了饮品。
死者可以说是在刑事案件当中死得相当安详的一位,以她体内镇静【hx】剂的浓度,法医认为死者在被放血直至失血过多的整个过程中,应该是并没有遭受太多痛苦的,甚至可以说是在毫无意识当中便陷入休克,最后一命呜呼。
死者遇害之后应该是被保存着比较低温的环境当中,所以腐烂速度相当缓慢。
包裹住死者的石膏,表面已经干涸了,但是内里还有些潮湿,并没有干透,根据石膏大概能够干透所需要的时间来看,凶手硬给是在死者尸僵出现之前或者是出现之初,就对尸体进行了下一步的“加工”,做出了自己所需要的那种“造型”。
那么也就是说,凶手应该是对那一组废弃的游乐设施心里有数的,确定自己给尸体塑造出来的姿态刚好可以被固定在旋转木马上面。
除此之外,丛方方的尸体上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没有被人做过什么特殊的标记,也没有任何的纹身之类的特征,暂时找不到这一起案子与xie教组织有关的明显证据。
丛方方的父母自然和几乎所有被害者家属一样,对于自己亲人的遇害感到不能接受,难以置信,非常痛苦,他们表示丛方方是一个非常乖巧的孩子,从小就是出了名的听话,在亲戚朋友圈子里一致被认为是典型的乖乖女,绝对不会在外面惹是生非的类型。
丛方方工作这边的事情,丛方方的爸爸妈妈也并不是特别清楚,毕竟女儿离开家之后,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家去,平日里工作比较忙,所以回家的次数有限,每次回去都是报喜不报忧,只挑着令人感到开心的事情去和父母分享,烦恼都自己一个人扛,等父母知道的时候,基本上也都是事情早就尘埃落定,解决妥当了之后。
关于感情生活的部分,丛方方的父母反应还是比较客观的,他们说丛方方近期应该是没有男朋友的,之前对家里也一直是说没有男朋友,单身一个人,实际上父母感觉得出来,在偶尔某个阶段,女儿应该是有在和什么人谈恋爱的,他们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并不愿意恋情早早被推到父母亲人的面前,搞得很麻烦,所以往往会等到时机成熟才告诉家里,但是他们在等待之后,发现女儿的恋情似乎没有撑到可以告知家里,就已经无疾而终了。
因为意识到女儿可能恢复了单身,丛方方父母怕戳到女儿的痛处,所以对那件事也就绝口不提,没有去询问过丛方方实际上的具体情况。
只有丛方方母亲有一个比较模糊的印象,说那段时间正好横跨了一个春节假期,以往丛方方都是住到上班前一天才回去,那一次却大年初五就要走,在初四的晚上,丛方方母亲陪女儿聊天的时候,丛方方的手机一直响,她也时不时的低头回信息。
丛方方母亲瞥了一眼,没有看清楚对方在丛方方微信上面的名字,只看到了名字后面有一只兔子的图案,瞧着丛方方回信息的时候的神态,作为过来人,丛方方母亲相信这绝对不是女儿关系要好的小姐妹,而是女儿那个神秘的男朋友。
丛方方母亲当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在晚上睡前和丈夫聊天的时候说起来,觉得有点担心,能和女儿谈恋爱的男孩子,怎么也得是二十大几了,怎么喜欢在自己的微信名字后面加那种好像小女孩儿一样可爱风格的图案呢,该不会女儿找了一个阴阴柔柔的男朋友吧!
当时丛方方父亲还安慰妻子,说各花入各眼,从女儿平时的性格各方面来说,应该不会喜欢那种,只不过这种事说不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女儿真的就喜欢那种风格,只要对方人好,品行正,到底是硬汉型还是温柔型,那就只能是随女儿高兴了。
结果现在丛方方出了事,丛方方母亲回忆起这件事来的时候懊恼不已,认为自己有可能错失了一条关于女儿的重要线索,齐天华又询问了一下那段地下恋情发生的时间段,发现已经是一年多之前,春节后没多久,清明丛方方再回家的时候,那个人好像就被翻过去了。
好在丛方方母亲还有一个比较清晰的线索,她说丛方方在原单位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好朋友,虽然后来丛方方离职了,但是那个同事依旧与她保持着友谊,曾经还跟着丛方方到她家里面做客过,那个人的联系方式也被丛方方作为紧急联系人留给了父母,说有什么事如果联系不到自己的话,可以找自己的这位朋友。
而这位朋友的信息也已经得到了确认,齐天华已经联系到了她,她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的妈呀,这哥们儿光外语就会三门!厉害!太厉害了!”罗威看到卫光济的那部分时,也是啧啧感叹,“跟人家一比,我可真是太惭愧了!学了这么多年英语,也顶多是在路上遇到一个迷途的外国友人,帮人家指个路,tu个left啊,再tu个right什么的!再多几句我都得露怯!换成法语和西班牙语就更好了,直接就是鸭子听雷!”
“他会几门外语跟咱们关系都不大,就看他跟丛方方这个案子有没有牵扯了!”康戈笑道。
“回头过监控的时候,这个人我也会格外注意一下的。”齐天华在一旁点头表示明白。
“说起来,你们就不会产生一点什么联想么?”罗威问其他人,“丛方方母亲说她看到那个疑似和丛方方谈恋爱的神秘男朋友,微信名字后头带着一个兔子头的图案,特别卖萌的那种,然后丛方方偏偏又不跟家里面说,后头还带了一个女性朋友回家里去玩儿,还把这个女性朋友当成是留给父母的紧急联系人!这些放一起,你们联想到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丛方方的取向……?”颜雪大概听明白了罗威的意思。
“对啊!颜雪,你这悟性可以!”罗威立刻点头表示这就是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是我悟性可以,估计他们几个都想到了,不过就是没好意思接你这茬儿!”颜雪指了指其他人,“你都把那些东西说得指向性那么强了,不用悟性,有脑子就能听出来。”
“瞧瞧你们!这不就封建了么!”罗威一脸痛心疾首的朝其他几个人点了点,“没想到你们一个个道貌岸然的,竟然都是一群老脑筋啊?这种事,都这个年头了,有什么稀奇的么?反正只要不伤天害理不坑蒙拐骗,那就都是当事人自己的事儿,旁人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可能这是一段比较容易引发世俗压力的感情,所以导致了因为种种原因,丛方方不敢将这段感情公之于众,对方有可能因为得不到公平对待,所以因爱生恨,才会用那么小心翼翼,又不含任何进一步冒犯,甚至在尸体处理方面还尽可能的创造了某种意义上的‘美感’?”
康戈理顺了一下罗威的思路,在得到他肯定的点头之后,也表示并不反对:“这种可能性倒是的确存在,丛方方的遇害方式,对于体力的考验似乎并不大,凶手如果是女性的话,也同样可以做到,所以咱们可以把这个假设暂时挂在那里,一共后期验证。
只可惜丛方方的手机在她失踪的时候一起都不见了,她住的地方我们也找过,电脑和pad回头再处理,现在咱们一边等这位闺中密友,一边过一过监控吧,确定死者生前最后出现的时间点之后,咱们才能争取梳理出来丛方方当日到底都去过哪些地方,都见过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