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伯有点犹豫,想在宫里藏起来不容易,多一个人就更不容易。他正想婉拒,却听到林止风干脆利落的声音。
“抓紧时间,我有地方藏你们,但要是再拖下去,谁都活不了。”林止风不想听他们磨磨唧唧,先行打断了主仆情深戏码。
忠伯闻言赶紧来到宁弘烁身边,两人一起跟着林止风和素瓷离开含香殿,这里的疯妃们神志不清,就算有人询问也问不出所以然。
刚走出大门,林止风的神魂就卷住两张傀儡符,丢进身后的含香殿内。灵符在偏僻角落幻化出一老一少两名內侍,长相跟宁弘烁和忠伯截然不同。
林止风迅速收起神魂,眼中闪过笑意。
“素瓷,你先跑回殿里把侧门打开,让不相干的人避开侧门附近,再叫琉璃和碧玉整理一间堆杂物的屋子。”
“可是主子一个人......”
素瓷有些犹豫,没有立刻听令离开。
“人越少越容易躲藏,我记得回去的小路,不会有事。”林止风需要把她引开,否则不好给这两人贴障眼符。
好在素瓷不是死倔不知变通的人,闻言一咬牙,点点头应下后匆匆跑远。
林止风赶紧向系统要了两张障眼符,无声无息地贴在两人身上,用神魂引导着灵符力量,改变他们在外人眼里的长相。
谨慎起见,林止风没有把他们幻化成陌生面孔,而是幻化成长乐殿里的两个內侍,恰好是一老一少。
“尽量不要抬头,特别是你,”林止风用警告的眼神看向宁弘烁,“见到人最好老实行礼。”
宁弘烁点点头,没有辩驳,把头稍微垂低了一点,背脊也不再挺得过分直溜。
林止风收回视线,没有再从原路离开,绕着更偏僻也更远的路出了掖庭。回去的路上一帆风顺,只遇到几波內侍、宫婢,远远就避开了她。
快要抵达长乐殿侧门的时候,林止风隔着老远就看到素瓷等在门口,她赶紧毁掉两人身上的障眼符,加快脚步带着他们沿宫墙来到大门边。
“准备好了吗?”林止风望里面看了看,素瓷把人赶得很远,附近都见不到一个侍者。
“备好了,就在内殿后的杂物房,里面都是不常用的瓷器。我们把角落腾出来,堆了几床厚被褥,还铺上了凉席。”
素瓷在前面引路,没有多问这两人是谁,也没问他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林止风来到杂物房中看了一眼,宽大的屋子堆着大瓷瓶和柜子,一眼看去全是摆件,只有绕过几个架子,才能看到铺着凉席的角落。
“很好。”林止风满意地点点头,这里本来就只有三个贴身侍女能进,平时取物件也都是她们亲自来,不会有人发现这里藏着人。
素瓷很有眼色地行了一礼,主动提出离去:“奴婢再去收拾一些日常用品送来。”
林止风点点头,待她离去后才看向宁弘烁,直言了当问道:“你想亲手报仇吗?”
宁弘烁面容全毁,很难看出表情,唯有眼神还是一如从前般坚毅。“想,你能助我?”
“能。”林止风斩钉截铁地回答,“只要你支持我称帝,宁弘煊的命就是你的。”
宁弘烁眼中流露出震惊,很难相信这话会从一个妃嫔口中说出。
“你想找死,不要拖上我。”他摇摇头,心中有些遗憾。本以为可以跟她合作,没想到,她居然比含香殿疯妃们还疯。
“我现在已经开始垂帘听政,今天还顺便解开了千机身上的毒,他答应助我造势,所以有没有你的支持,结局都一样。”
林止风并不为他的反应感到恼怒,一个消息不灵通的正常人,听到她这种话都会以为她疯了。
“让你为我说话只是锦上添花,如果你不愿意也无所谓,公平起见,宁弘煊的狗命我不会交给你。”
宁弘烁的复仇心太强烈,亲手为亲人们复仇,对他来说诱惑太大。“我可以支持,但不保证结果。”
“成交。”林止风欣然接受,跟他说起接下来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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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里的龙涎香让盛晚云喟叹出声,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场景,还有站在阳光下熟悉的人。
她终于回来了。
“盛氏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你看到了他?”
宁弘煊没有任何废话,甚至没有看向她,而是一直站在窗边看向远方。
盛晚云心中发堵,不过这一次机会太重要,她很快镇定下来用柔婉的声音回应。
“是,我在掖庭见到他,一路跟去他居住的地方,我愿为皇上引路。”
宁弘煊重重敲了敲窗台,两名侍卫速速从殿外赶到近前听令。
“跟这婢女一同前往掖庭,把她指认的人带回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盛晚云心下一凉,她以为宁弘煊对这件事谨慎到极点,肯定会亲自前去,没想到居然交给两个侍卫。还有那一声“婢女”,让她浑身止不住颤抖。
“弘煊......”盛晚云眼中滚落两颗热泪,不由自主向前迈出几步。“我们不是说好,有误会一定要解开么?”
宁弘煊在她卑微期待的目光中,露出难得一见的浅笑。“去吧,先把人带到朕面前。”
盛晚云看到这笑容,激动不已,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经常露出这样的笑容。她垂下头应了声“是”,满心欢喜带着侍卫离去。
她没有看到,宁弘煊含笑的眼中隐藏着杀意。
盛晚云一路幻想着再次回到后宫,一步步重回巅峰,满怀欣喜与希望,来到含香殿的时候还带着满脸笑容。
“就是这两人。”盛晚云站在门口,看到一老一少两名內侍正坐在树下乘凉,挥挥手让侍卫进去捉拿。
两名侍卫大步走向树下,一言不发把人捆住带出殿外。
盛晚云见状立刻跟上去,还没走上三步,忽见一名侍卫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朝她一挥手。
厉光在眼前一闪,盛晚云还来不及惊呼,就觉脖颈一阵刺痛。她惊恐地伸手去摸,汩汩涌出的鲜血刺目又烫手。
血液溅到宫墙上,把暗红的墙面染成暗黑色,盛晚云满眼不可置信,双脚一软栽倒在地。
她看到湛蓝天空烈日高照,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明明是夏日,她却感到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