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桀的话让孑禹眉心狠狠一拧,他笑容有些苦涩道,“可不是?所以我们还是得拼尽全力才行,不然就只能消散于天地之间了,尽管我已经跟个老怪物似的活了很多年,但我还是不想死。”
孑禹话音一落,仓桀当即就点头附和道,“是啊,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困扰我们的谜团还有那么多,不解开,我心里也始终有个疙瘩,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带着谜题去死。”
言罢,仓桀就看了一眼表情古怪的孑禹,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较之之前,气氛倒显得轻松了许多。
孑禹从仓桀手中接过了天鉴推演图的高仿本,目光有些高深莫测,他呢喃道,“以前这本小破书总是跟厄运相伴,这一次我希望它能带给我些许好运。”
闻言,仓桀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孑禹的肩膀,语调低沉道,“愿上帝保佑你。”
“滚。”
仓桀的话让孑禹很是无语,他表情足足呆愣了三秒,而后就朝着仓桀的小腿踢去,好在仓桀反应够快,角度很是刁钻地险险避开了。
孑禹将天鉴推演图收好,贴身放着,他伸手拍了拍自己那看不出任何藏书痕迹的腹部,而后一改先前的玩味表情,语调严肃道,“我原本约了苏秉宸去七星崖见面,但中途我遭到不明人士的攻击,等我感到的时候,一群符纹蝴蝶‘攻击’苏秉宸,之后苏秉宸就下落不明了。”
“而且在此之前,北辰玄玥也出了事,右腿,左胸跟腹部都中了一枪,左胸的伤势最棘手,因为太过于接近心脏的位置,一度性命垂危,虽说手术算成功,但从他的伤势来看,应该没那么容易脱离威胁,可诡异的是,手术刚结束,就有一个男人进入手术室将还陷入重度昏迷的北辰玄玥给劫走了。”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苏秉宸跟盖雅茜都在先前北辰玄玥住过的病房里,并且距离手术室不过数步之遥,可偏生两人谁都没有提前警觉。”
从孑禹描述的场景来看,他貌似‘全场旁观’了,不然为什么他连细节都掌握得如此清楚呢?
说这话的时候,孑禹表情也很是凝重。
他眸光幽幽地看着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的仓桀,之都补充道,“我曾在平岑坳的时候,亲眼看到北辰玄玥戴着生魂铃,他这次的遇险十有八九还是跟生魂铃有关系。”
孑禹很是笃定。
听孑禹说完了苏秉宸,也就是盛世娱乐总裁容逸跟北辰玄玥的事情之后,仓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他眉头越皱越紧。
半晌的沉默过后,仓桀如此跟孑禹说道,“先是连亦修在平岑坳莫名其妙被袭,之后又是北辰玄玥性命垂危,紧接着又是苏秉宸在七星崖遭遇符文蝴蝶的攻击下落不明,你不觉得这太像有人在暗中故意设局吗?”
“一环紧扣着一环,接二连三地出事,若让我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
仓桀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从他那越发冷厉的目光之中还是可以看出某人的重重疑窦的。
闻言,孑禹点头道,“是啊,太多的巧合反倒暴露了人为做局的可能,咦……”
孑禹猛地抬头,表情有些诧异地看着仓桀,仓桀被孑禹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他心里有些没底道,“你怎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连亦修在平岑坳被袭的事?我记得我并没有跟你透露过此事……”
孑禹目光带着明显的审视之意。
方才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现在想想,仓桀的表现的确也有……不对劲的地方。
孑禹这个问题也让仓桀怔愣了好一会儿,某人不免有些郁闷,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居然当着孑禹的面还……说漏嘴了。
一看仓桀这表情,孑禹越发觉得仓桀对自己隐瞒了一些事情。
“说吧?你到底从何得知?”
孑禹双臂环胸,表情略显高深地看着仓桀,再度出声追问起来仓桀来。
孑禹倒不至于因为这件‘小事’就怀疑仓桀跟自己的交情,他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仓桀为何独独要隐瞒连亦修的事情呢?
当孑禹心思千转百回的时候,耳边再度响起了仓桀的低沉嗓音。
既然已经说破了,仓桀也不再遮遮掩掩,他表情严肃地看着孑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其实那日我也在平岑坳,只不过我是在村西头猫着,并没有靠近简灵的老宅。”
仓桀这话一出,孑禹脸色一变再变,他语调微微拔高道,“你没事去平岑坳干什么?”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这话问得有毛病,孑禹狠狠地拧了拧眉心,再度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到底提前得知了什么消息,非得亲自跑一趟平岑坳?而且还守在外围?你可有发现究竟是谁袭击的连亦修?嗯?”
连亦修遇袭的事情,其实孑禹也不是很清楚,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听北辰玄玥说过一嘴。
而且北辰玄玥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
这会儿,既然仓桀是‘知情人’,孑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追问仓桀。
孑禹所关注的重点是,连亦修到底跟璇玑帝苏雷霆有什么‘关系’?难道真的如同无尘所怀疑的那样,其实连亦修算是苏雷霆安插在现代的‘傀儡’吗?
苏雷霆可以借佛骨念珠直接……远程遥控连亦修,按照他的意愿,替他办事吗?
真的能够如此神奇?
孑禹总觉得事情不应该如此‘简单’,连亦修跟苏雷霆就算真的颇有‘渊源’,也不可能只是因为佛骨念珠,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什么,而那才是一直游离在视线之外的‘关键中的关键’。
孑禹迫不及待地希望仓桀能够替自己释疑解惑。
但接下来仓桀所言却或多或少地让孑禹心生失望了。
仓桀倒不知道,孑禹会联想到这么多弯弯绕绕,他语调清冷道,“我之所以前往平岑坳不过是因为收到了栾玥的密信,他在信中告诉我,清心咒极有可能也会出现在平岑坳附近,让我去那里碰碰运气。”
“栾玥也没有详细解释,他的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但有些古怪的是,他在信里还反复强调,让我不要靠近简灵的老宅,就留在外围打探下情况便是。”
说起这事,仓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栾玥心思向来缜密,行事也格外谨慎。
像这次这种模棱两可的作风实在是跟以往的栾玥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仓桀十分笃定发送密信给自己的的确就是栾玥,他也不会贸然前往平岑坳。
仓桀的话让孑禹脸色越发难看了。
他语气有些微冲,目光带着明显的谴责之意道,“你收到栾玥的信,怎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下?”
仓桀倒是没有因为孑禹对自己发脾气就心情不悦。
他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态度坦诚道,“栾玥在信中一再提醒我,让我单独处理这件事情,不让我告诉任何人,所以我就独自行动了。”
说到这里,仓桀俊脸表情也带着些许的懊悔之意,他眸光淡淡地瞥了一眼薄唇紧抿的孑禹,而后跟孑禹说了一句,“抱歉。”
尽管帝师这会儿心里对栾玥这种骚气的操作有些不忿,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将这笔账算在仓桀头上。
这么一想,孑禹便深呼吸了两三次,试图平复自己那操蛋的情绪。
“算了,这事也不能怪你,那你到了平岑坳之后,那天晚上究竟看到了什么?”
孑禹暂且将栾玥的事情放在一边,他急于了解的是,仓桀到底看到了什么惊天内幕。
孑禹的‘不予追究’也让仓桀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对于仓桀来说,他还是不希望孑禹因为这事儿而跟自己生起任何嫌隙呵。
所以现在既然孑禹想了解连亦修的事情,仓桀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仓桀稍微捋了捋自己的思路,而后如此跟孑禹解释道,“我去的时候,起初并没有看到连亦修,也没有看到苏君琰,沐辰溪,无尘跟简灵,殷灵几人,原本我还怀疑栾玥的情报是不是有误。”
“你知道,清心咒出现总是需要‘契机’的,要么是相关人需要‘聚首’了,要么是血棺再现,若是没达到其中任何一个条件,清心咒都不可能‘重现江湖’。”
“虽然栾玥在给我的密信之中并没有提及血棺或者聚首一事,但从他让我不要轻易靠近简灵老宅的细节来看,我推测应该是苏君琰,沐辰溪还有简灵,殷灵,无尘几人要聚头了,不然栾玥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呢?”
“所以我便藏身在村西,暗中观察着,后来我看到了苏雷霆,苏雷霆是第一个直奔简灵老宅而去的人,发现苏雷霆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毕竟先前我们所掌握的情报并没有任何一项显示苏雷霆已经离开了璇玑王朝。”
“其实当时我因为太过于惊骇的缘故有不小心弄出了些许响动,我不知道苏雷霆到底察没察觉我的存在,但他并没有停留,更没有打探四周的意思,貌似在赶时间。”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苏雷霆有从简灵的老宅里出来了,那时候他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而且身上还挂了彩,伤在右臂,他连简单的包扎都没有做,他经过的时候我还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苏雷霆一走,我就按捺不住了,索性去了老宅附近,我想知道究竟是谁伤了苏雷霆,可等我赶到的时候,却看到连亦修正被一团黑色雾气包裹住的‘人形物’攻击,那人动作快如鬼魅,攻势更是凌厉,似乎想要将连亦修置于死地,但连亦修右手手腕戴着佛骨念珠,那人始终没有办法得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出现引起了‘ta’的警觉,‘ta’迅速地逃离了。”
也许是因为一次性说了太多的话,也让仓桀很不适应,他眉心越皱越紧。
孑禹没想到自己会从仓桀口中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孑禹不免想起自己在皇家墓地发现清心咒残页的时候,也是半途让一个看不出本来面貌,被一团黑色雾气包裹住的‘人形物’给拦截了,那人还从自己手里抢走了残页。
只不过这会儿,孑禹也有些不太确定,仓桀口中所说的那个家伙跟自己所遇到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可与此同时,孑禹脑海里又产生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连亦修被袭究竟是发生在自己被劫之前,抑或是之后。
如果是之前,那就证明‘人形物’先去了平岑坳,之后再来的皇家墓地,而后拦截自己。
如果是之后,时间上就有些说不通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操作的空间’,毕竟他们这些人都不能算是普通人,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类似于天赋异禀的人,括弧也就是异@能#者、
所以说,时间跟空间对他们的限制远非常人所想的那般苛刻。
在跳脱了时间跟空间的‘束缚’之后,‘人形物’其实是可以在临近的时间出现在不同地方‘攻击’不同目标的。
但让孑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个家伙为何非要对付连亦修呢?另外让苏雷霆受伤的会不会也是那个想置连亦修于死地的人形物呢?
最最关键的是,那个人形物搞出这么多‘鬼把戏’究竟想要达成什么目的?‘ta’去平岑坳又是为了什么?更甚者,人形物有没有可能从简灵老宅带走了什么重要物件呢?
当帝师孑禹脑海思维高速运转的时候,耳边再度传来了仓桀的低醇话语,“人形物离开之后,我见附近没有任何奇怪的气息,便进入了老宅,想查探看看连亦修的情况,可还没等我走到连亦修身边,他所匍匐的地方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地陷,连亦修随即从我眼前消失。”
想起这茬,仓桀也一脸困惑不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