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宫北漠跟殷素离针尖对麦芒的时候,邪祟老祖墨斐就已经抵达了,不过他只是猫在角落,并没有露面罢了。
墨斐黑眸幽幽地盯着桃花坞的石碑,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他掏出口袋里面的手机,登入微信界面,却没有看到新进的讯息,墨斐轻吐口中浊气,低啐了一句什么,无人听清,原本墨斐也打算进入桃花坞,一探究竟,但最终他还是改变了主意,没过多久,就沿着原路离开了。
等墨斐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城南的一号公馆。
墨斐刚进入别墅,就察觉到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他黑眸一厉,脱西装的动作也跟着顿了顿,不过很快,他就面如常色了。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墨斐将西装挂好,抬步朝着客厅走去,他微微勾了勾嘴角,轻笑出声。
墨斐话音刚落,一道颀长的身影就从角落走出,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墨斐,薄唇更是抿得死紧。
“之殇,你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等久了吧?”
原来出现在墨斐住处的不是旁人,正是前影卫统领之殇,彼时,之殇情绪不佳。
墨斐已经坐在沙发上了,而且冲着面沉如水的之殇摆了摆手,示意某人入座。
之殇依旧站在原地,还是没动,但视线却始终落在墨斐身上,眉眼之间的阴翳更是让人无从忽视。
之殇这样的态度,并没有激怒墨斐,墨斐只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而后轻扯薄唇道,“我猜你是为了葬龙山蛇王窟的事来的吧?”
墨斐黑眸精光乍现,脑海思维高速运转之后,墨斐突然当着之殇的面,提到了葬龙山蛇王窟,尽管这是疑问句,可墨斐说话的语气却格外笃定。
墨斐话音刚落,之殇脸色瞬间阴沉了好几分,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更是寸寸收紧,可见情绪起伏不是一星半点。
墨斐眸光幽幽地打量着俊脸阴云密布的之殇,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叩击着自己的膝盖,想了想,而后再度开口道,“这件事情,其实你不应该来找我,你知道,我没义务处理此事,我建议你去找苏雷霆,你的旧主,他们璇玑皇族才该对此事负责,毕竟归根到底,这个祸也是他们闯的,善后当然只能交给他们……”
墨斐再度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尽管他这话只会越发刺激到之殇,可墨斐丝毫都不在意,要知道,邪祟老祖从来都不会包揽别家的事,他可不是什么慈善家,没有什么‘兼爱天下’的伟大理想跟崇高品格。
墨斐这话一出,之殇就轻吐口中浊气道,“我不是为了蛇王窟的事而来,我就想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重启任意门?”
之殇没有再继续保持沉默,他鹰隼如炬地盯着墨斐,而后当着墨斐的面,说出了这样一番让人惊骇莫名的话来。
之殇话音刚落,墨斐当即就低低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似的,他姿态慵懒地倚着沙发,伸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而后语带调侃道,“之殇,你这里是不是被门夹过?不然怎么会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呢?”
墨斐压根就没有给之殇留任何面子,当场就损起之殇来。
之殇脸色阴沉如锅底,垂落在身侧的拳头更是握紧了松开,松开了握紧,明显被墨斐气到了,他对着墨斐冷笑道,“墨斐,倘若我没有掌握任何有效的证据,我也不会来一号公馆堵你,你不用否认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
影卫统领这会儿心情也很不爽,他不愿再跟墨斐打太极,索性将一切摊开,放在明面上讨论,他就不信,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墨斐还能死不认账。
原本墨斐还笑得很放肆,可当他听到之殇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后,表情瞬间有些僵硬,不过墨斐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稳住自己,修长如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厉眸锐利如刀地打量着距离自己不过三步之遥的之殇,而后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追问起某人来,“哦?证据?你手里到底有什么证据?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究竟能凭空捏造出什么莫须有的证据来……”
事到如今,墨斐还是不愿正面回应此事,他依旧摆出一副‘劳资不信你真能拿出证据’的嚣张模样,再度反问起之殇来。
一听墨斐这话,之殇也跟着笑了笑,只是笑意未曾抵达眸底罢了,他目光泛冷地盯着斜倚沙发,姿态依旧从容不迫的邪祟老祖,而后冷哼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话间,之殇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通体漆黑的令牌,令牌上面赫然可见墨斐的名字,之殇将令牌正面对准墨斐,而后再度薄唇轻启道,“这是我在李毅家阳台找到的,这个东西,总不会有假吧?”
之殇拿出令牌的时候,墨斐脸色当即就变了,眸光更是幽深得如古井寒潭一般,他眉眼一厉,下一刻就身法诡异地逼近之殇,原本空无一物的掌心,赫然出现一柄通体血红的长剑,剑柄上缠绕着好些栩栩如生的金蛇,正吐着信子,一看就让人后背生寒,这剑邪门得很,就跟它的主人一个调调。
墨斐的速度快如闪电,前一刻还姿态慵懒地倚着沙发,高贵,优雅得跟个豪门贵公子似的,可下一瞬,他就已经携着雷霆万钧and势不可挡的磅礴力量,直冲之殇面门而来。
尽管之殇脖间已经被横了一柄下一秒就能要他小命的长剑,但影卫统领之殇压根就没有流露出任何惧色来,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终于流露出真面目的墨斐,嗓音满是嘲讽道,“怎么?这下你不否认了,这下终于急了……”
之殇还能跟个无事人一般,继续跟墨斐闲聊,足可见他这次是有备而来,怎么可能让自己轻而易举地……扑街呢?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种悲催的戏码是不可能在之殇这里上演的,因为之殇是个从不打无把握之仗的人。
“之殇,你知道吗?其实我个人很欣赏你,但你这种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真的挺让人反感的,所以我也很矛盾。”
墨斐依旧将血色长剑横在之殇脖子上,而且故意加重了一点力度,顷刻间就让之殇脖间出现了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正在汩汩而流,可就算这样,之殇还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毫不畏惧地迎着墨斐那戾气满满的眸子,轻扯薄唇道,“你的欣赏,我可消受不起,毕竟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之殇个性强硬,他不是那种会屈服于权贵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跟自己的旧主璇玑帝苏雷霆闹掰了。
所以眼下墨斐就算那话刺激之殇,依旧起不了什么作用,因为之殇压根就欣赏不来墨斐,他更加不会与墨斐同流合污,这一点是必然的。
一听之殇这话,墨斐眉头更是狠狠地皱起,漆黑如墨的眸子闪过了一抹锐利的寒芒,转瞬即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身硬气的之殇,而后微微勾了勾唇瓣,嘴角扬起了一抹邪肆的幅度,下一刻,墨斐就将手中的长剑收起,语气不善道,“我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苏雷霆对你又爱又恨了,你这人实力不错,忠诚度也没问题,可就是太过于死倔了,原则难道就这么重要吗?压根就不值钱的玩意儿,只会束缚当事人,为什么你却还要坚守?之殇,你能解释下吗?”
墨斐手撑着剑柄,表情很是疑惑地看着眼神也跟着冷了好几寸的之殇来,墨斐当着之殇的面,又一次提到了璇玑帝苏雷霆,摆明就是意有所指,尽管墨斐知道之殇如今跟苏雷霆关系不和,而且也不是多喜欢听人谈起过去的事,可墨斐依旧我行我素,他才不会在意之殇究竟是怎么想的,同理心这种东西,对墨斐来说根本就不存在。
不过,此刻墨斐也是真的好奇,像他这种毫无原则,毫无底线,不接受任何世俗规则约束的人,肯定是理解不了之殇的‘坚持’的,在墨斐看来,之殇就是一个怪物,一个跟他有得一拼的怪物,如果非要说出两者之间的区别,恐怕就是之殇比墨斐受人欢迎罢了。
但欢迎度这种东西,墨斐也从不看在眼里,因为他永远都只会关注自己,算是一个超级自恋的家伙,别人对他的评价,墨斐从来都是视为……屁,毫无价值还恶臭无比就对了。
其实,之殇本来也不想跟墨斐这种人讨论这个话题,但鬼使神差之下,影卫统领最终还是主动开了口,他表情严肃道,“对我来说,人跟牲口唯一的区别就是,人有羞耻心,知道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绝对不能碰触的,什么是可以拼尽全力做到的,什么是哪怕豁出性命都要守护的,这些你肯定不懂,因为你没有羞耻心。”
之殇当着墨斐的面,突然说出了一番颇有些拗口的话来,而且含义有些隐晦,可墨斐听完之后,只是嘴角抽搐地来了一句,“我还以为你要说我就是个牲口,还好,你没这么埋汰我,多谢你,看来你的确是个有原则的好人。”
莫名其妙就让墨斐给发了一张好人卡,可之殇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真正的用意根本就不是这样好吗?
之殇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处,吞,吞不下去,吐,吐不出来,一度也让之殇很是郁闷,从他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就可见一斑了。
不管影卫统领到底有多心塞,反正因为刚才那个小插曲,让先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有所缓解,之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他眸光幽幽地打量着俊脸表情若有所思的墨斐,而后再度薄唇轻启道,“墨斐,我既然敢来见你,自然也留了后手,就算我不是你对手,但一旦我出事,那么你也会面临不小的麻烦,我一号公馆之前,已经发了定时邮件给灵约,倘若我发生任何不测,那么灵约就会知道你的秘密,我对付不了你,征西大将军还是可以给你添添堵的……”
之殇当着墨斐的面,再度搬出了灵约来,而且还强调了他出发前所做的‘准备工作’。
一听之殇这话,墨斐眉头也跟着狠狠地皱起,他抱着剑,鹰隼如炬地盯着之殇,而后哂笑道,“所以我只能放你离开,之后你才能将那份对我不利的定时邮件取消,对吗?”
墨斐又不是傻子,既然之殇都将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要是还get不到某人的意思,他估计就是天下第一智zang障了。
墨斐话音刚落,之殇就对着墨斐轻轻点头,言简意赅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之殇,你这人看着老实,实际上花花肠子也不少,也罢,也罢,你不就是想要重返璇玑吗?我帮你一次,又有何妨?”
最终,还是墨斐选择了妥协,毕竟眼下之殇拿捏着他的把柄,倘若他再跟之殇硬碰硬,到时候自己要面对的就是灵约那根‘搅屎棍’了,灵约的难缠程度可比之殇更高,为了避免之后陷入无止境的麻烦中,墨斐决定暂时答应之殇的请求。
一听墨斐这话,影卫统领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类似轻松的表情来,因为他知道墨斐不是那种会轻易臣服的人,他相信墨斐一定也还留有……后招。
这么一想,之殇就黑眸精光乍现道,“说吧,让你出手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之殇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能够单凭手中的证据就逼迫墨斐帮他打开任意门,协助他重返璇玑,他知道墨斐一定会提出别的条件来,而且条件只会更加苛刻……
因为墨斐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吃闷亏的人。
之殇话音刚落,墨斐就低低地笑了起来,神情看上去很是愉悦,他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黑眸寒光闪烁道,“之殇,你倒是挺上道的,那么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要混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