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医生，凌医生。”关菲飞快的追上凌然的步伐，脸上涌起最真诚的笑容。
她甚至不需要有意识的释放笑容，笑容本身就会绽放出来。
面对凌然，和面对家里面找来的相亲对象的时候，脸上的情绪是截然不同的。
关菲双手捧心的看着凌然，满脑子的幻想。
“什么事？”凌然站定了问关菲。
“娶……”关菲险些将自己的幻觉吐出来，好在她反应的极快，流利转圜：“去做手术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们啊，那个巨大肝肿瘤的手术。”
关菲的手从后面招一招，项学明和郑军的脸也都赶紧凑了过来。
他们三个实习生跟了凌然许久，也是有了默契和交情了。
凌然“唔”的一声，道：“肝胆外科本来是准备想去的，你们愿意参加手术？”
“愿意。”
“肯定啊。”
“我愿意。”关菲的声音最大，满眼都在冒星星。
“你们到时候负责举肿瘤好了。”凌然是主刀医生，而且是不需要向其他人报备的主刀医生，一句话就做出了决定。
三名实习生兴奋的连连点头。
倒是项学明多想了一点，问：“举肿瘤的意思，是拿着肝肿瘤？”
“对，手术中得有人时刻举着肿瘤，以免肿瘤位置变幻干扰手术。比较累，不难。”凌然看看三人，觉得他们应该是理解了，就转身离开了。
留在走廊里的关菲、项学明和郑军互相看看，都慢慢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瘤子据说直径有16厘米。”
“17厘米也是有可能的。”
“就说16厘米，16厘米有多长你们知道吗？”项学明在关菲的脸上比划了一下，道：“和关菲的头差不多大。”
关菲“呕”的一声，生气道：“项学明，你恶心死了。”
“而且是圆的。”项学明不为所动，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对关菲有一点点想法的话，他现在早就彻底放弃了。
现如今，他最大的期望就是留在云华，除此以外，皆不做考虑。
关菲不想听又没办法，眉头紧皱：“项学明，你再这样子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项学明笑呵呵的不说话了，他又不是关菲的舔狗，才不管关菲是怎么想的。
郑军原本面带笑容的听着，但是，看着关菲的脑袋转来转去的，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失去了。
不仅如此，郑军还举起了双手，做出一个抱举的姿态，隔着老远，好像要举起关菲的脑袋似的。
“郑军！”关菲又好气又好笑的尽情展现着她的泼辣，反正男神也不在跟前。
郑军深深的叹口气，道：“你知道巨大肝肿瘤手术，一般要做多长时间吗？”
“多久？”
“短的四五个小时，长的就夸张了，十几个二十个小时的都有。”郑军再次举起手来，道：“想想看，咱们抱着你脑袋这么大的瘤子，最少要站四五个小时，弄不好就得站十几个小时，而且一动都不能动。”
关菲顿时愣住了。
“别看你现在摇头晃脑的觉得轻松，你想想ktv里喝醉的人，那脑袋有多沉。”郑军又形容了一句，这下子得到了关菲的认同。
“完蛋了！”关菲终于得出了与众人相同的结论，愁容满面的道：“站5个小时，小腿都会站粗的。”
“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郑军哀声道：“怪不得凌医生问我们愿意参加手术吗？我们还傻乎乎的说愿意。”
“那我还是要说愿意。”关菲想起刚才的那一刻，心里甜丝丝的。
“三个人车轮抬，说不定会轻松一点。”项学明从好的方向考虑。其实，就是真的给他一个反悔的机会，他也是不会反悔的。
巨大肝肿瘤，多难得的手术啊！
……
一号手术室。
这里是云医最大的手术室，妥妥的特大型手术室，也是可容纳人数最多的手术室。
云医进行的为数不多的一些超大型手术，如肝移植或肾移植等等，都是在此进行。
普通的手术，想要预约一号手术室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贺远征，在一号手术室里做手术的机会都不多。
难度大一点的肝切除手术，倒是够得上一号手术室的标准，但若无必要，贺远征也懒得费神预约此地。
他在自己的地盘做手术更开心。
一号手术室里，无非也就是面积大点，设备多点，能来参观的医生们多些……
“人……真多啊。”当贺远征进到手术室里的时候，虽然早有预计，可还是被洋洋多的人给惊住了。
来参观的医生，都是乖乖的穿了洗手服，站在规定区域之外。
贺远征发现有自己肝胆外科的医生，还有普外科的医生，更有急诊科和医政科的……咦，医政科的人来做什么？
贺远征皱皱眉，没有废话什么，在护士的帮助下，穿上了手术服，就去给病人消毒铺巾了。
一助就得有一助的样子，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摆主任的架子有什么意思呢。
真要是有主任的架子，也就不做一助了。
这时候，贺远征突然有点后悔答应凌然了。
好好的巨大肝肿瘤手术，就算自己不做，也不用当一助寒碜自己啊。
铺巾到一半的时间，凌然扎着手，走了进来。
手术室里，至少有一半人，都在屏息凝视。
贺远征就感觉自己面前的小护士苏梦雪，手都颤了两下。
贺远征不由顺着苏梦雪的方向看去。
只见低着头进门的凌然，两只手举在胸前，手指甲剪的圆润整齐，手指白皙，指节分明……
再看凌然的脸，贺远征只觉得无影灯都打错了位置。
医政科的工作人员，默默的举起了小小的手持摄像机。
凌然恍若未见似的，宽泛的点点头，就给众人一种被打招呼的感觉。
紧接着，凌然依旧没有要去铺巾的意思，就站在灯箱前，开始复习起了影像片。
贺远征没话可说，让他做这个手术的话，他也不会把术前抱佛脚的时间用来铺巾的。
只是现在变成了一助，让贺远征的心绪没有那么稳定了。
“早知道就不做一助了。”贺远征的心里，再次涌起这个想法。
“我们开始吧。”凌然看好了片子，调整好了心情，却是站到了手术台前。
充当二助的张安民，充当四助的吕文斌，以及三名实习生，也都各就各位了起来。
凌然一刀就剖了个大切口出来。
在开口的同时，凌然又道：“患者的肿瘤巨大，位置又比较高和深，侵犯到了第二肝门，所以，手术期间，很容易就会出现大出血，各位要随时注意。”
“是。”助手们纷纷回答。贺远征亦不例外，他进入了手术状态，心情也渐渐安宁起来。
凌然又道：“即使出现了大出血，也不要惊慌。出现了，做好紧急处理就行了。”
“是。”贺远征稍显意外的看了看凌然，他没想到，手术台上的凌然，竟是如此的有领导魅力。
凌然低着头，依旧在细细的做开口。
同时，凌然又随口介绍着肿瘤侵占的周边结构。
16厘米奔着17厘米直径去的肝脏肿瘤，已经不仅仅占据肝脏的位置了，它同时侵占了肝脏、膈肌乃至于盆腔，要切除出来，就要将周边结构全部打理清楚。
可以说，这样的手术，才是真正考验技巧的手术。
巨大的肝部肿瘤，逐渐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肝局灶性结节增生。”贺远征望着好像长在肝脏上的牛里脊肉，突然觉得，做一助也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