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元帝听得冷汗簌簌落下,他想辩解,发现竟无法辩解。
安丰亲王继续道:“册立太子,你不考核诸王的本事,以喜好偏爱为重,献媚者高看一眼,不听话者,一律不作考虑,导致国本一事,相争多时,最终扰得是满城风雨,到确立宇文皓为太子,你心有不甘,总怕错立,一再地放任宇文安坐大,若非太子遏制,宇文安的野心至今不曾止息。再有麻风山一事,当时国中条件恶劣,周边数度来犯,鲜卑与北漠虎视眈眈,国中大部分的精力都调往边关,等到你登基,本可以拾掇国中民生事宜,改革医疗,教育,但你一件都没做,依旧沿用当年你父皇不得已的做法,直到太子妃治愈麻风病人,你觉得安全了,才立志改革,这些年,你没大错,可你也没大功,当初出兵北漠,你还多番推搪,错过了最佳时候,幸亏太子不听你的话,偷偷地精进武器,否则,今日这北唐皇宫,早就血流成河,还有你今日高坐帝位之上,号令群臣吗?”
“而任你自己说,也的那些,才真正能与大周,大月,大兴等国相提并论,否则,依旧是落后。”
明元帝听得心头一时大冷,一时大热,只觉全身得血液嗡地往脑袋涌去,又倏然轰地一声褪去,全身冰冷,他一直认为自己做得不错,百姓也这么认为的,可他午夜梦回,总还是心虚,可见安丰亲王说的丝毫不差,他无大错,却也无功。
而安丰亲王一直在强调的二十年发展和太上皇曾对他说的一模一样,可他并未觉得有这迫切,因为此番重挫北漠,也签订和平协议,北漠若违背,北唐可大兴正义之师,讨伐北漠。
而他认为,大力发展农耕有什么不好?唯有百姓吃饱了,才能发展国力,且他也没落下商贸经济啊,这两年,也一直在发展,虽说这是老五要做的事,但与他的初衷也没有矛盾冲突,他甚至还把公主下嫁给了冷肆,提高商人的地位。
他做了他认为应该做的,至于不那么迫切的,国力不允许,他也是无能为力啊。
他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却听得安丰亲王又说了一句,“二十年的时间,不是都给你发展,这二十年,还会不断地有各种矛盾,国内的矛盾,与周边国家的一些摩擦,所以,倦怠不得,松懈不得,耽误不得,当皇帝,无功便是过!”
明元帝怔怔地看着他,他不是要逼宫吗?怎还教训起他来了?
安丰亲王也看着他,“所以,你承认你糊涂吗?本王方才问你,为何本王这么多年不来,如今却来了?你甚至都没想过别的可能,只想着本王就是觊觎你这个帝位,天下之大,凡事种种,都不是只有一个原因,你的脑子若一成不变,故步自封,不去开拓其他领域,不去探索其他的可能性,北唐就会和你一样,永远地停滞不前!”
“所以,你不为逼宫来?”明元帝问道。
他拍着明元帝的肩膀,“对一个国家来说,危机总是无处不在的,好好想想吧,别总是嚷嚷自己无大错,立你之初,知你平庸,你父皇殚精竭虑,为你筹谋,多年虽不满意却也不过多地干涉你,怕损你君威更会畏首畏尾当不好这皇帝,他以年迈之躯苦苦支撑,当你的后盾,此番看似是为了太子与你起的争端,但事实上,太子是他为你选的一盏明灯,他怕自己若不在了,你又对太子起了戒备之心,那么北唐的未来,他已经可以预见了,他必须要确保你重信太子,真正的做到一碗水端平,不会因为其他亲王或者皇子而威胁到国本地位,他才可放心。他不是偏心太子或者是为太子争夺地位,他是怕你一时之气,一时偏宠,损了兄弟和气,坏了他几十年的筹谋,断送北唐江山!”
安丰亲王顿了顿,抬起了头,眸子森冷如电,“若你这样做,本王必会再来,遵行献帝爷的遗诏,登基为帝,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