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沿原路回到了紫水河边,苏婉看了一阵河水,然后侧头半垂着眼帘看向寻易,传神念道:“把你的水和食物都交出来。”
寻易哑然失笑,回想起了在逍遥仙君地宫中的那段日子,别样的温情立时化解了不太融洽的气氛。
“您回去后别再惦记我的事了,安心修炼吧,我能照顾好自己,有那么多大神通庇护我,不可能出事的,您跟着瞎操心这不是白耽误工夫吗?”
“唉……,寻易,你太能折腾了,摸着良心自己想想,你这样能让人安心吗?我知道自己没本事照顾你,可却不能不尽这份心,此番我真想陪你死在这秘境中算了,那样也就解脱了。”
寻易的心仿佛遭到了狠命的揉搓一般,强忍着才没露出痛苦之色,“师尊……,您千万别这样,您就当弟子已经死了吧,您的牵挂就是勒在我身上的绳索,您放开了,我才能过的轻松些,别再让弟子受不孝的煎熬了。”
“你可真是够蠢的。”苏婉满心都是苦涩滋味,寻易如此执着的把她当师尊看待,让她没法多说什么了,寻易如果不能自己迈过那道坎,谁都帮不了他,况且寻易是否已经刚开始移情到沈清身上她也是拿不准的,自古两情之事最难猜,苏婉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寻易的心挖出来看看。
两人一个看向左边一个看向右边,沉默了下来,尽管都苦涩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却都万分珍惜这难得的相聚时光。
良久,苏婉终于传了道神念,“如果这里没有那么多凶险就好了,我就可以把你留下来一起修炼了,或许只有那样我才能安下心来。”
“您还有那么多弟子呢,岂能为我这么个混账而弃他们于不顾呢?”寻易扭头对苏婉投去了一个微笑。
“他们都没你这么不让人省心,有你大师姐照看足够了,问题是你肯老老实实的陪在我身边吗?”
寻易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微微摇了摇头,“我本就不是个能安静下来的人,这些年更是跑疯了,现在所走的路才是最适合我的,我虽然很想守在您身边尽孝,可却自知难以作到。”
“我要非让你试试呢?让婵仙妃给咱们找一处安静所在不是什么难事吧?”苏婉侧目看向他。
“没用的,您别让弟子为难了,我刚依照老哥的指引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修炼之路,现在退出夷陵卫,回头想再加入必然会有许多麻烦,我不想为这种徒劳的事搅扰御婵,您别为我费心了,有老哥在暗中照看着我呢。”
苏婉死心了,能作的努力都作了,她猜不透寻易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只能期盼逍遥仙君真的是在暗中保护着他。
“逍遥前辈,可否现身一见?”她小心翼翼的向百里方圆的范围传了一道神念,沈清随时有可能回来,她不敢把神念传得太广。
“在看到咱们安全后他就离开秘境了。”寻易看着平静的河水,眼睛眨都不眨,传完神念,开口道:“苏仙子,你这次可算是白进来一趟了。”
“你不也是毫无收获吗?”苏婉随口搭腔,两个人如果一直不开口说话难免会引人怀疑,她紧接着笑道:“其实能体验到接触虚空裂隙的感受就不虚此行了,这还要多谢你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着闲话,即便是这种方式的交谈两个人也万分珍惜,因为一出秘境他们恐怕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你来南靖洲和沈清有关系吗?”闲聊间苏婉传了一道神念。
“没关系,我其实是想躲着她的。”
“是因为我被逍遥前辈劫走之事害你和她相见的吧?”
“可以这么说吧,您总觉得我让您不省心,其实您也给我添了不少的麻烦。”寻易眼带笑意瞥了她一下。
“我被劫也是你给我惹的祸!”
“可因此您也得到了一次非凡的历练呀,其后又进西天瘴深处见识了一番,菡香还给了您不少的好处,不算吃亏啦。”
苏婉无话可说了,转而道:“我很担心你和沈清的事,她可不是好骗的,万一被她看出什么端倪怎么办?“
“她会替我保守秘密的,我相信她。”
“连紫霄宫七仙君这样的秘密她也肯替你保守吗?”
“我想她会的。”寻易传去这道神念时有种心头滴血的感觉,通过在拂星这件事上得出的教训与感悟,为了尽量减少对苏婉日后生活的妨碍,他得刻意的把她推得离自己远些,尽管这是他最不愿做的事,可为了苏婉他不得不这么做。
苏婉这次长久的沉默了,望着死寂的河水任凭纷杂的心绪乱成一团,懒于去梳理,也不想去梳理。
寻易没话找话的又聊了几句,两个人就彻底的沉默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离秘境消失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寻易开始为沈清和画壶担忧起来。仅剩下一个时辰时,他皱着眉对苏婉道:“咱们先出去吧,秘境中的情况随时可能发生变化,不能太相信过往的经验,万一出口提前封闭了,就要被关上千年了。”
“好吧。”苏婉同意了。
在临近出口处,寻易假借回头观望想让苏婉走到前面去,苏婉却机警的跟着停了下来,传神念道:“别跟我耍心眼,我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把我推出去的。”
寻易心中发苦,用神念哀求道:“您先出去吧,沈清是因为我才进的秘境,之前如果出去了也就出去了,可现在我必须得留下来等她了,您别让我着急。”
“我也是因为你进来的,如果你出不去,我跟黄樱都没法交代。”
“大师姐是明白人,不会因此而责怪您的,真的别让我着急了,您快出去吧。”
苏婉盯着他道:“我跟自己没法交代,你如果最后没能出去,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是继续等沈清还是和我一起出去,你自己选吧,要是选择等她,我陪你一起等。”
“您何苦这么为难弟子……”寻易紧紧的抿起了嘴唇。
苏婉的面容却十分平静,“我这不是刁难你,我不想让你为难,可事情赶到这一步了,只能由你来作出选择,陪你死在这里我没有怨言,在决定争作摘果郎时我就抱定必死之心了,这么死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舍生取义是我曾经对你的教导,所以如果你选择等沈清,我能体谅,你选择和我出去,那是因孝而废义,也说得过去,我同样能体谅你,这是我的真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