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书不知晓颜玦已经将她的老底都掀了,她此时只想把李氏炖的鸡汤盖子给掀了。
“娘啊,你怕不是把凤凰当山鸡炖了,把人参当萝卜切了,咋这般香呢?您厨艺这般好,我在家的时候,您也不疼爱我几分。”
备嫁这段时日,她同李氏越发的亲近,说话更是亲昵。
李氏一巴掌拍开了她蠢蠢欲动的手,“你阿娘我这辈子,就会煮这么一个汤。起初刚嫁过来的时候,日日煮给你阿爹喝,结果一个月下来,你爹去衙署在门口叫门房给拦住了。”
“你猜怎么着?”李氏说着笑话,陈望书还没有笑,她自己个便哈哈大笑起来。
“你阿爹的脸,那跟初一的月亮到了十五似的,我给他出了个主意,说家中枣树上长了个蜂窝,叫蜂子给蛰肿了!哈哈,你爹听后,苦口婆心的给我讲了一晚上的课。”
“我就听到他开口说了个过犹不及,然后就睡着了,气得他闻鸡变色,不说鸡了,他连鸡蛋都不想吃。”
陈望书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氏说着,又神秘的眨了眨眼睛,“阿娘给你的小册子,你看了吗?”
正啃着新鲜莲蓬的陈望书,一整颗滑进了喉咙里,险些没将她卡背气过去。
李氏一瞅,着急上火的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陈望书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震碎了,哇的一口,一颗莲子吐了出来,她擦了擦卡出的眼泪,“阿娘,你莫不是练过功夫,我都要被你打出内伤来了!”
她说着,接过一旁的婆子递过来的漱口水,可劲的漱了漱口。
李氏轻轻的拍了拍刚刚拍过的地方,“你大姐姐小时候也被莲子卡过……阿娘一时着急。”
陈望书一愣,忙转移话题,含羞带臊的说道,“我翻开了,怪不好意思的,又合上了。”
就那?想她陈望书,啥没见过!
李氏瞪了她一眼,“谁同你说那个。那书的后半册,你该好好看看才是。那里头有好些食补的方子。”
“扈国公府一言难尽,你给颜玦好好补补,早日给他生个嫡子,方才稳妥了。你婆母忙完了你们的亲事,就应该办你小叔子的了。”
“我可是听说了,她给颜钰瞧上了高家的姻亲焉家的五姑娘,就是高沐澄的母亲的哥哥的女儿。焉家搭着高家的东风,可是个显贵的。若是焉五姑娘抢先生下了扈国公府的嫡长孙。”
“那……爵位之事,就要起波澜了。”
陈望书庆幸自己个没有继续吃莲子了,不然非得卡死!
娘啊!你就是把颜玦补到鼻血横飞,那也没有用啊!我们啥事呀没有啊!
而且,若那厮是真正的颜小公爷,那她的色胆比山上的女大王都大,可他不是啊!万一有朝一日,二人又回去了,这厮写了一本书,叫,那……
那她会把这本书变成。
陈望书心中吐槽,脸上却是不显,她早就掌握了同长辈相处的真谛,就是听他们说,然后回答,没错,好,您说得对,您说得太对了。
“那我回去便看看,正好这两日颜玦累着了,失血过多,今儿个阿娘给他多装些鸡汤。”
李氏见她乖巧,乐开了花,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你去看看你爹,他惯常喜欢说教,颜玦怕不是都要两股战战了。汤已经好了。我算着你那婆母不是个好相与的,不会让你早些回来……”
“这汤的时辰火候都掐得准得很!”
只不过,什么叫颜玦累着了?失血过多?
整得人像是坐月子似的。
陈望书一愣,看来李氏还没有听说颜玦今儿一大早遇刺又被抓的事情。她就说,咋提都不提的。
一旁的掌事嬷嬷像是看出了什么,笑着说道,“大娘子天不亮就起了,亲手熬了这锅汤,连老奴想要帮忙,都不让。老奴笑她,说这下子姑娘该吃味儿了,这待新姑爷,也太好了些,竟把姑娘比下去了。”
李氏笑呵呵,“你这个老刁奴。”
掌事嬷嬷也不恼,接着说道,“这左等右等就是不来,老奴说出去迎上一迎,催上一催,大娘子还不让,说丢了姑娘的脸面。硬是连这屋子都没有出,一直围着这汤转儿呢!”
陈望书明白了她的话中之话,也就只有做母亲的,生怕做了一点儿出格的事情,让女儿在婆家难做。陈家旁的人都知晓了,也就李氏还不知道呢。
她点了点头,笑道,“婆母待我极好,免了我晨昏定省。我早早就出了门,就是路上遇到了点事儿,方才来晚了些。”
李氏一听,着急的看了过来,“遇到什么事儿了?解决了吗?需不需要阿娘帮忙?”
陈望书心中一暖,一把搂住了李氏的腰,“小事儿,不过是个误会罢了,颜玦都处理妥当了。阿娘眼光真好,颜玦根本就不是寻常人眼中的纨绔子弟呢!”
“他好得很,待女儿也好,还说日后要好好读书,争取也考个功名!”
李氏一听,越发的高兴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那就好,那就好,那阿娘就放心了。考功名好啊!我们家别的没有,就是书多。”
“还有些是你大兄还有阿弟以前写的一些读书心得,他们学得深了,都不常看。搁在屋子里头,我常叫人拿出来晒,都还好得很。你拖上一车回去,给颜玦看。”
陈望书点了点头,也不知道颜玦那厮,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但陈长宴同陈长歌的心得笔记是什么,那是清华北大状元秘籍啊!颜玦能瞧见,那都是祖坟冒青烟,沾了她的光了!
陈望书抓了一个莲蓬,对着李氏做了个鬼脸,出了门。
因为有长廊在,倒是不怎么晒,园子里的荷花开得娇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都是母亲,怎么有的人的母亲,像是一团温软的棉花,有的人的母亲,却是一把冷酷的尖刀,扎得人鲜血淋漓呢!
陈望书以为自己不在乎,可如今有了李氏的对比,她方才惊觉,她是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