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说得再多,也不如亲眼瞧见来得震撼。
利州城去岁是个什么地狱,只要见过的人,都永生难忘。
家中的着,眼泪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她从一旁的女婢手中,接过父亲的牌位,对着那牌位砰砰砰的磕了起来。
城楼下越聚越多的百姓,看着这样的场景,都跪下去,嗷嗷哭了起来。
陈望书站在城楼上,颜玦不知道何时已经将门板拿开了。她演过很多戏,这样的大场面,不是没有见过。可戏中群演的哭,那都是假哭,埋着头,嗷嗷几嗓子,只是全景的哭。
若是拉近看,他们的脸上,连眼泪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悲恸。
可如今的利州城,每一个人,却都是在撕心裂肺的哭。
陈望书越看,心中越是沉重。
她觉得自己,开始有些懂了,为何颜玦并不如她那般,轻易的将夺取江山,做皇帝这种话放在嘴边。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的人生,也是人生。他们的喜怒哀乐,也都是真的。她如今觉得自己身在书中。
可她作为宋清的时候,又是在谁的书中呢?
等到事情平息,回到了韦府,陈望书的心依旧久久不能平静。
四周安安静静的,韦家人以及他的亲信们,还有奇族人,一个不少的,已经全都被关了起来,待车马准备好,他们便要上京去。
“所以,你打算怎么脱身,进京之后在御前作证了,然后再让韦三夫人死掉么?”
陈望书听到颜玦的话,猛的回过神来,惊讶的看向了眼前的韦三夫人曹娥。
那曹娥裂开嘴一笑,对着颜玦抱了抱拳,“主君英明。”
她这话一出,陈望书立马听出了她的声音来。
与之前悲恸万分的韦三夫人声音不同,她的声音清冷了许多。
虽然两人接触不多,可陈望书还是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不是陈三叔带回来的那个小妾舒婉,又是哪个?
“御前作证是不行的,一会儿韦三夫人便会上吊自尽了。事实上,她也是上吊自尽的。主君是如何发现,我不是她的?”
“按理说,主君头一回见她,并不熟悉此人原本的性情行为,而且主君与属下相处的时日也不长,不应该会分辨得出才是!”
舒婉说着,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崇拜的看向了颜玦,又道了一声“主君英明!”
陈望书看向了颜玦,颜玦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有几处疑点。韦三夫人乃是商户之女,并不会武功,你一直伪装的很好,可等你服下毒药之后,毒素入体,有内功者,会下意识的调息。”
颜玦的武功远远高于舒婉,这才能够看出来。
“通过这个,我方才确认了之前的猜想。我同望书从临安来,为了伪装,对于陶碧那是多有贬低,处处表明,只是来这里走个过场。”
“若是真正的韦三夫人,定是不会在初次见面,便塞给望书那张九月初四的纸条。事关重大,没有道理不谨慎行事。陶碧来利州,也是最后一日,方才取得韦三夫人的信任,拿到证据。
然后匆忙的给了雎雅,然后离开利州,回去了临安城。”
陈望书听着,忍不住点了点头。
没有错,这一点她也怀疑过,韦三夫人能够那么周密的拿到证据,没有道理,立即就相信了初次见面的他们。
“这其三,便在于。韦三夫人在城楼之上,万分激动的说了自己父亲的惨剧,披麻戴孝。根本不会有心情,说那些话……颜大人在……利州的阴霾就要过去……”
“通常情况下,即便是说,也会说我同望书,会把利州之事,上报给朝廷,官家会为利州的百姓伸冤。可是你半句没有提官家,反倒一直在抬出我来。”
“所以,我猜你是舒婉。”
舒婉眼睛亮了许多,她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以前这种事情,都是陈三来说的。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让世人知晓,我们主君的英明神武,千秋功德。”
陈望书听得嘴角抽了抽,她若是颜玦美色第一吹。
那舒婉还有黑羽卫,就是颜玦的无脑吹。你若是再脑补一分,你家主君现在就能得道升天了。再脑补多一分,那天都要改姓颜了。
“我们收到风声,说是利州在去岁爆发过一场疫病,利州知州韦得利隐瞒不报,朝廷对此一无所知。陈三郎觉得其中有蹊跷,有意一查。”
“属下打听到,三司的陶碧,刚从利州归来,本有意去打探消息。去到小巷,却发现陶碧已经死了,那么利州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陈三在朝为官,不得随意离开。”
“属下是内宅女眷,借口染了风寒,深居简出,并不会有人发现。于是即可启程,来了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