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我就是执意要这么做,谁也别想拦着我!
靳玉卿却不管不顾地反驳道,此时此刻,她就像一个被人惯坏的小孩子,什么结果都不想,什么好的坏的都不考虑。
她只知道除了哥哥的吩咐,否则方管家绝对不会这么说。
她只知道,从小疼她爱她的哥哥,这一次是真的打定心思不愿意再见她了。
我知道哥哥为什么气我恼我,他不就是嫌我不听管教,又处处违逆他的意思吗?
靳玉卿骤然眼眶通红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她忽然伸手拿过放在桌上的枪支,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利落地上了膛。
紧接着,砰地一声。
安静立在角落的一盏古董瓷瓶就这么应声而裂,碎了一地狼藉。
不就是学会开枪吗,不就是像个冷冰冰的机器一样,无情无欲地担起靳家人该有的担当吗?!
靳玉卿纤长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一把金属冰冷的手枪,她一双眼眸渐渐有泪水覆上,模糊了所有的视线,却固执地不让眼泪流出来,只是自顾自偏激地想要证明着什么。
我也可以!今天这一桩琐事,我就权当是拿来练手了,在别人动手伤我之前,先让对方倒下,哥哥说的话,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靳玉卿接近声嘶力竭地吼着,又一次利落地将抢上了膛,而后黑洞洞的枪口骤然一转,笔挺地指向林景明的脑袋。
我原来的确是不屑杀你,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光是一本刑法就可以让你死千次万次!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靳玉卿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霎时间震惊了所有人,一时间竟然都忘了该怎么阻止,只听见她痛心疾首地大声指控道:像你这样的人,于婚姻不忠,于子女不善,满腹诡计为非作歹,实在死不足惜,与其放任你继续作恶,我倒不如为你那不幸的女儿,早早结束了你这条多余的烂命!
她吼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扣上了扳机。
靳……靳小姐……
林景明这一下是彻底地害怕了,他原来以为自己还算知己知彼,甚至在靳玉卿出现的那一刻心里还暗暗庆幸过。
他心里侥幸地以为只要不是靳老,那就或许还有转机。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柔弱的靳家小姐竟然会将枪口对准自己,顿时冷汗就不住地从额间淌下:您冷静……您先冷静,刚才的话您就当我是胡说八道,您千万不要往心上去……
我为什么要冷静,林先生刚才信誓旦旦威胁我的胆量都到哪里去了?
靳玉卿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直接将冷冰冰的枪口死死抵在林景明满脑前,丝毫不留情面地继续质问:你现在难道不是应该继续跟我讨价还价,然后拿出自己所有的底牌,逼我就范,逼我妥协,你是商人,这不应该是你最拿手的吗?
不是……不是靳小姐……
林景明被靳玉卿这突然判若两人的反差震慑到了,枪口抵在头上,子弹不知道哪一秒就会穿颅而过,怎么可能不害怕。
他当然害怕,并且怕得要死:是我错了……我不会再不自量力,也不会再自以为是……
靳玉卿听完他的话只是冷然笑了下,她一头长发垂在身后,精致的脸颊上没有半点温度,扣在扳机的手指毫不迟疑地开始收紧:道歉倒是道得虔诚,只可惜,我现在一句都不想听,只想要你的命!
玉卿小姐,万万不可啊!
方管家眼看着事情往着完全失控的方向发展而去,他怎么敢去向靳老回话,说自己眼睁睁看着玉卿小姐杀了人。
靳老一辈子用尽所有将自己这位妹妹护的周全,不管他自己身上背负了多少血债,也从来不曾将那些污秽给靳玉卿沾染半分。
如今,玉卿小姐却拿起枪口说要杀人。
玉卿小姐,还请可怜可怜老奴吧!
方管家双膝一软立即就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连着跪了满地的还有所有佣人和保镖,方管家竭尽全力制止着这一场注定悲剧的发生:林家的事情,老爷已经有了定夺,老奴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必将了断彻底,您本就不应该被牵扯进来的啊!
靳玉卿却完全停不进去他的话,她死死攥着冰冷的手枪,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镇定,可是脸色却苍白到了极点:方管家都可以赴汤蹈火,我生来就姓靳,更当义不容辞才对。
她说完,就下意识地闭起眼睛,而后用力扣动扳机。
又是砰地一声。
这一次,所有人都几乎将头埋进了地上,颤颤巍巍地不敢睁开眼睛。
靳玉卿,你再胡闹什么?!
靳颐年掷地有力的苍劲声音倏然从耳边响起,他一身深灰色西装大衣穿得周正整齐,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拐杖从门口走了进来。
哥哥……
靳玉卿就好像突然找到家的小孩子一样,她飞快丢开掌心的手枪就往靳颐年的方向跑去,然后委屈又撒娇的紧紧抱上那人的脖子,声泪俱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哥哥不会不见我的,哥哥虽然一手教我枪法,但绝对舍不得我有朝一日会真的用上。
松开!
靳颐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所动容,也没有因为见到自己的亲妹妹而表现出任何开心,只是面不改色地冷冷出声:我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靳颐年平生最憎恨被人威胁,所有威胁我的人都必须被我亲手解决,与你靳玉卿无关。
哥哥……
靳玉卿怔怔听着他的话,眼泪木然地滚落下来,她没有松手,也不会松手,这是她的亲哥哥啊,是曾经说这辈子都会护她周全的亲哥哥啊!
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靳颐年见她迟迟没有松手,当即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冷声吩咐一旁的保镖。
是,老爷。
靳家老宅的保镖唯一的使命就是维护靳老的安全,靳老的命令就是他们的天,他们不敢不从,只能走上前将靳玉卿从靳颐年身上拉开。
靳颐年看也没有再多看靳玉卿一眼,就倚着拐杖往林景明面前走去。
靳玉卿那一枪虽然有意打偏,但子弹也是切切实实是擦着林景明的耳朵飞过。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轰鸣爆炸的声音,整个人吓瘫了跪坐在地上,以至于连靳颐年拄着拐杖,定定站在他面前都没有反应过来。
年纪大了,本来没想动杀心的。
靳颐年倚着拐杖居高临下地冷眼睨了林景明一眼,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怒火,可光是往那里一站就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场:可是你偏偏要寻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方管家从靳颐年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见他稍微有些疲累,就赶紧令人端了一把软椅过来:老爷,您不宜久站,先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