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房门突然被人急匆匆地推开,又被人急匆匆地关上。
这突如其来的响动。
小团子选手坐在软绵绵的布艺沙发上,一脸震愕地抬起头,她忽闪忽闪地眨着一双大眼睛,疑惑不解地望着沈言渺心慌神乱的表情:妈妈,你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妈妈就是过来看看你。
沈言渺不自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左心房仿佛有一只小兔子活蹦乱跳地玩耍着,扰得她说话都说不利索。
哦,那你看吧。
小团子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继续低头摆弄起了自己手里的一个陶瓷小罐子。
一个并不怎么好看的小陶罐,做工看上去粗糙得有够可以,陶釉也上得乱七八糟,分不清是蓝色还是青色。
这不像是她们家小团子应该有的正常水平啊。
这是闹闹新的陶瓷手工课作品吗?
沈言渺温婉地笑了笑,抬步向着小团子走去,她竭力让自己看上去风平浪静,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乱糟糟一团。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靳承寒这个男人认真说起情话的样子,真的是让人难以招架。
就好像突然得到了一件什么珍贵的奢侈品一样,好不容易结束了每天隔着橱窗发呆的日子,却如履薄冰地不知道该怎么捧回家。
不是的。
小团子立时摇摇头将手里的小罐子重新放回了桌子上,她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看上去有些苦闷,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刚刚打开书包就有了,妈妈,你说这是恶作剧吗,为什么要偷偷放给我一个这么丑的小罐子?
沈言渺只觉得太阳穴不受控制地微微跳了一下,她一方面感叹于自家闺女跟靳承寒一样出类拔萃的逻辑能力,一方面忍不住惊叹愕然,总不会现在的小孩子居然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情窦初开了吧?
沈言渺猝不及防就体验了一把女儿长大要嫁人的心酸:可以给妈妈看看吗,说不定可以帮闹闹找到一点什么线索呢?
可以啊,小团子半点也没有犹豫,就将小陶罐递给了她。
沈言渺手里拿着那个罐子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她原本想着也许可以从上面找到一点什么蛛丝马迹,可结果却让人很是失望。
对方居然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没有姓名,也没有任何只言片语,就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罐子。
沈言渺细眉微蹙着思索了片刻,也许真的是她想得太复杂了,倘若对方真的是恶作剧或者为了其他什么目的,总不会傻到连一点方向都不留下:会不会是老师把闹闹的手工作业给搞错了呀?
没有啊,我的手工作业就在这里。
小团子同学立马否认了她的话,她又重新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只奶白色的陶瓷小花瓶,小花瓶的手法做工虽然尚且说不上精湛,但至少看起来有模有样。
既然不是老师搞错了,对方又这么悄无声息,不知来意为何。
沈言渺想了又想,心里总归觉得不踏实,她拿起小团子的手工作业,整齐地摆到一旁的置物橱柜上,回过身又问:宝宝,关于这个小罐子,妈妈明天可以去学校跟老师谈谈吗?
嗯。
小团子忙不迭地就连连点头,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可以把手工作业做得这么糟糕,糟糕就算了,还要悄悄放进她的书包。
真是个怪人!
沈言渺眉眼含笑地在小团子身边坐下,又轻轻抬手捏了捏她苦闷闷的小脸儿,安慰说道:好啦,这件事情就交给妈妈,妈妈一定会帮宝宝解决的好不好?
小团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钻进了她的怀里,她纤长的睫羽缓缓地眨了两下,这才有些犹豫地问道:妈妈,那个人,他还会走吗?
闻言。
沈言渺不由自主地愣了下,她温柔的目光直直落入小团子的眼底,轻声问:那闹闹,希望他走吗?
小团子默不作声没有回答,她没有什么表情地低垂着眼眸,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挣扎。
过了很久,久到沈言渺都以为自己要听不到回答的时候,小团子糯糯的声音才缓缓在寂静中响起:他在,妈妈会高兴。
那闹闹呢,闹闹也会高兴吗?
小团子又不做声了,她黑宝石般漂亮的的眼眸,一眨一眨地看着沈言渺左后无名指上的粉色钻戒。
她曾经在妈妈枕边见过无数次这枚戒指,也无数次偷偷看见妈妈对着这枚戒指流泪,她过去很讨厌这一枚戒指,更讨厌送给妈妈这枚戒指的人。
但现在……
我不讨厌他。
小团子倏而声音微不可察地说道,她又重新下意识地绕起了手指,就好像是跟自己做出了什么样巨大的妥协一般。
沈言渺知道这样的让步对于小团子来讲,已经实属难能可贵,可能这里面对于她的考虑要占了很大一部分,但日后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靳承寒嘴上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软话,但她看得清楚,那个男人心里很疼很疼这个小丫头,处处让步,处处庇护。
他现在的样子,就跟他当初说的一样,要是生个女儿,那就一定要把她宠上天。
沈言渺情不自禁地勾了勾烟粉色的唇畔,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在路灯下说什么酸儿辣女,又不讲道理非说自己只要女儿的幼稚男人。
还好,总归遂了他的愿,他现在真的有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他们的女儿。
对了宝宝。
沈言渺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她略微迟疑了下,出声问:如果明天,家里突然出现了好多好多皮卡丘,你准备把它们放在哪里呀?
为什么会有好多好多皮卡丘?
小团子疑惑不解地扬起一张小脸,她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沈言渺,问完一个问题又接着问:而且,好多好多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