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然后微微俯身,手指轻颤地解开靳承寒衬衫上那一颗颗剔透的水晶扣子。
眸光不可避免地看着一寸寸袒露出来的精壮胸膛,沈言渺白皙的脸颊立时红了又红,手上的动作却是依旧利索。
这种情况下,害羞还行,要是矫情就有点太分不清轻重缓急。
很快,所有衣扣都被她解开。
沈言渺半跪在床边动作笨拙僵硬地想帮他把衬衫褪下来,但碍于两人实在过于悬殊的力气差距,她费了不少时间才堪堪将他右臂上的衣袖脱下来。
呼——
就剩一只胳膊了。
沈言渺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儿,纤白的手指在碰到他放在身侧的左臂时,她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潮意。
怎么突然出汗这么厉害?
沈言渺微微蹙眉不禁有些疑惑,然后轻手轻脚地将黑色衬衣从他肩头一点点褪下,随即入目就是一片刺眼的白。
纱布?
沈言渺眸光一怔,然后用力咬了咬唇,继续将衬衣慢慢褪下。
靳承寒整条左臂自手腕以上全部都被纱布严严实实地裹着,她看不到伤口,更不知道这伤口从何而来。
但是,凭借着纱布上深红色和浊黄色相叠加的渗出液,她根本不难猜出这手臂上的伤口究竟是得有多深!
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看这包扎,很明显不是新伤,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又为什会受伤?
沈言渺只觉得满心疑问,眼眶也跟着酸涩得厉害,却是竭力忍住没哭,她继续手脚麻利地将他身上同样皱得不成样子的黑色长裤换下,又替他穿上了轻薄宽松的丝质睡衣。
然后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拿着湿毛巾轻轻帮他擦着身子。
医生火急火燎赶到的时候,靳承寒的体温已经由高热退到了低热,但人还是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憔悴。
沈言渺就等在一旁看医生有条不紊地一项一项诊察着,直到他一脸凝重地合上病历夹,她立马迫不及待地就上前问:“医生,他怎么样,严重吗?”
医生脸色略微沉重地摇了摇头,然后毕恭毕敬地如实说:“靳太太,靳总一个多月前出车祸伤到左臂被林小姐送到医院,本来失血过多情况就很不乐观,但是只治疗了一个月,靳总就坚决不再配合,只是简单吃着几样消炎和止痛的药物。”
车祸?
一个多月前?
所以,就是逼她签l.n破产协议的那一天,他让自己出了车祸?
新闻上说他和林之夏携手出入医院的时候,他其实只是重伤未愈……
可是那时候她都干了些什么,身为妻子,她不知道他的近况,更遑论生病陪在他身边。
甚至,她居然还听信了那些流言蜚语和林之夏的断章取义,以莫须有的罪名,质问他,怀疑他,甚至口是心非地故意激怒他。
沈言渺仓皇失措地向后退了半步,一双水眸圆睁顿时水雾朦胧,哪怕是到了现在,关于他的一切,她竟然还要靠医生才能稍微了解一点点。
沈言渺。
你到底是有多失败啊?
才能把自己的婚姻经营成这个样子?
“靳太太 ,您没事吧?”
医生看着她愈发难看的脸色忍不住问了一声,沈言渺却只是摇头,然后沙哑着声音出声:“我没关系,您继续说。”
闻言,医生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大概十多天前的一个晚上,靳总又让我来过一次府上,当时他左手缠着纱布,掌心有不少被玻璃扎破的划伤,就连手背上也是多处擦伤。”
“而左臂则是因为用力过度而导致的伤口缝合重新撕裂,甚至在没有伤口的地方还能看到明显的抓痕和淤青,关于伤情加重的原因靳总只说是不小心碰到了,我也不敢多问。”
医生口中所说的每一个症状,沈言渺几乎都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情节。
林之夏出现在南庄的那一天,他们无休止地争吵,又无休止地互相伤害。
他左手缠着纱布出现在花园,又因为她怒不可遏地握拳砸上墙壁。
他将她带回洲城无止境地强取豪夺,她刻意报复地狠狠掐上他的左臂,最后却一路枕着那一条伤痕累累的手臂回了家。
所以,这到底算什么啊?
是爱是恨,乱麻一团,她根本理不清。
沈言渺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只是颤抖着声音继续问:“那今天呢,他发烧跟手臂上的伤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