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惠凯从窗户里看着张叔家已经关上门午休了。他心里隐隐期盼着金小芳会过来和他说会儿话,说说自己这一段时间的见闻,说说她们家发生了什么。平时这段时间是属于他俩的,然而金小芳始终没来。
金小芳的房间他从来没进去过,看着那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门一直开着,他没有勇气过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那是他们的家事。
梁惠凯无聊的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金小芳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心里又是一惊,自己为什么如此关心金小芳的家事?或许正像平头哥猜的,自己喜欢她?这可不好!人家是有夫之妇,而自己又刚刚和钟灵确定了关系,心里怎么还能有别的女人呢,何况是有夫之妇!
世间上有种种情缘,苦是缘,甜也是缘,扯不到一块是缘,挣不断的依旧是缘,离离合合都是缘。梁惠凯觉得认识金小芳也是一种缘。一个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他的心也最容易被触动,梁惠凯那时孤独无助,把自己的秘密毫无保留的讲给了金小芳,可以说金小芳就是他心灵可以依靠的港湾。
虽然两人之间的情感模模糊糊,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在梁惠凯最困难的时候,金小芳温暖过他的心。时间久了,梁惠凯渐渐地意识到金小芳在他的心里地位,不是夫妻胜似夫妻,不是姐弟胜似姐弟,情感里夹杂着深深的依赖、依恋。
想来金小芳对他也是这样,不然她不会毫无芥蒂地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说着悄悄话,不然也不会见她婆婆过来,吓得躲到床底下。两人的心是相通的,只不过都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感情。
梁惠凯不敢再想,现在都有点后悔住在她家了,以后怎么面对?真是一件尴尬的事。尤其是和钟灵确定了恋爱关系更不能和金小芳暧昧不清了,虽然和钟灵之间有那么一点点被动,但是不也很喜欢吗?
思量清楚,梁惠凯躺不下去了,从张叔家出来漫无目的的溜达着。走着走着到了拒马河边上,在一棵大槐树下坐了下来,出神地看着不断流淌的河水。拒马河清极了,清得一眼就能看清河底五颜六色圆润光滑的鹅卵石,在阳光下灿然闪烁。
中午太阳晒得的人暖洋洋的,渐渐的让人昏昏欲睡,梁惠凯才意识春天悄悄的来了。放眼望去,远处山顶上的冰雪早已不知不觉地消融了,大地的春意从河边的树梢上、山坡的草尖儿上冷不丁的冒出来,满山的灰色中东一撮,西一处有了一抹浅绿,有了丝丝生机。
花期禁不住,毕竟满园春。金小芳就像一杯甘美的葡萄酒,让梁惠凯无限回味。但是破坏别人家庭的事他不能干,所以以后要和金小芳保持适当的距离。但是金小芳过去对他那么体贴、照顾,冷不丁的拒她于千里之外,梁惠凯还做不出来。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去别的地方找个工作,远离这儿。
梁惠凯在胡思乱想,却不知道张婶在床上也翻来覆去。张叔埋怨道:“你消停一会不行啊?”张婶责怪道:“也就你心大!这么大的事儿,天天还能吃得好,睡得香,没心没肺。”张叔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操再多的心又有什么用?”
张婶怨气冲天的说道:“你说小芳这死脑筋,过继个孩子怎么了?非得要亲生的,可是生不了还怎么生啊?”张叔劝慰道:“你就别抱怨了,人家孩子也不容易。你想啊,能跟着旭东过已经很不错了,还能要求人家什么?”
张婶心虚地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这样你们老张家是要断后了!”张叔说:“其实道理也一样,过继一个孩子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再说哪有那么现成的,说过继就过继?就说有,孩子的健康状况了解吗?他们家有没有什么遗传病史?这都是问题。”
张婶说:“人家过继孩子的多了,都像你这么考虑,还过继什么孩子呀?”张叔说:“我不是医生嘛,自然考虑这方面要多一些。你不能养了几年,发现孩子是个智障儿,那不是更糟心吗?你以后不要在小芳面前表现出这种情绪来,是咱们对不起人家。”
张婶说:“我知道,咱们也不是不讲良心的人。这孩子也够能忍的,结婚到现在一直没表现出来,要是我早就翻天了,想想还真是对不起人家。哎,难道你老张家真要断后吗?”
张叔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逆天改命的事儿反而不好,随缘吧。”张婶不甘心,说道:“要不过继个孩子咱们自己养?时间长了,没准小芳能和孩子之间能建立起感情来。”张叔说:“这有什么区别呢?别引得小芳不高兴。人家当初嫁给咱们家就很委屈了,最好要考虑她的感受。”
两人沉默一会儿,张叔又说道:“别胡思乱想了,休息一会儿吧。”张婶儿犹豫了半天说道:“你过去跟我说过拉帮套的故事,现在还有这种情况吗?”张叔说:“现在偏远的山沟里可能还有,很少啦,你什么意思?”
张婶儿结结巴巴的说:“我没有什么意思,随便说说。”张叔说:“这事儿你最好别想,多丢人啊!再说,你儿子同意吗?人家小芳能同意吗?你怎么和小芳沟通去?即便是小芳同意了,你上哪儿去找拉帮套的人?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咱们还能在村里呆下去吗?”
张婶儿嘀嘀咕咕的说:“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哪来那么多话?”张叔说:“话由心生,你肯定产生这个念头了。”张婶说不满地说:“我就是有这念头也是为你们老张家好,埋怨我干什么!过继孩子小芳不同意,你担心不健康,那还有什么办法?要不……”
张叔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别吞吞吐吐的,这不是你性格啊?”张婶一咬牙说道:“要不咱们也借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