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不是夏盈想闹,而是她不能不闹啊!
都已经箭在弦上了,难道她还有退缩的余地吗?
那她只能闹!
闹得越大,民怨越发沸腾,这样才能引起官方的重视,进而法不责众。
那么,作为引发这件事的首领,尽管会被事后追责,但好歹朝廷也会掂量掂量,不至于把她给罚得太重。
更何况,夏盈现在已经收敛了——她只是揪住了西北军中的事情大做文章。之前在尚书府门口叫嚣的要把所有军中的污糟事全都给翻出来之类的话,她绝口不提。
她心知肚明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当下她能给自己出口气、给顾元昊出口气就不错了!
所以现在,她只盯住了西北军,其他的一概不管。
因而接下来她只管催促宁王赶紧办事!
而宁王这还是第一次和夏盈合作呢!
他知道这位二姨姐的能耐,他自然竭尽全力的配合夏盈的操作。
因而很快,京城里沸沸扬扬,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等着去八卦书局里抢购一本最新的八卦话本,以求自己能中了白尚书的墨宝!
甚至八卦书局的人还对外透露——新一期的八卦话本里可还有魏王和先魏王妃的恩怨情仇,以及去年年底一起进门的晋王妃以及晋王侧妃之间撕得惨绝人寰的宅斗故事!
这就更让人期待了!
只不过,八卦话本刚刚刊印出来,还在装订阶段,夏盈和宁王就纷纷被叫进宫去了。
宁王刚进门就被皇帝劈头盖脸一顿骂,夏盈则是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倒是没有骂夏盈,只是她老人家看着夏盈的眼神里透出满满的无力。
“你这孩子!遇到事情,怎么就不能忍一忍?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能先进宫来说一声吗?再不济,你让阿芙去东宫打个招呼也行,结果你看你……现在事情闹成这样,皇帝都气得要把你下狱问罪!还是哀家给拦住了!”
“一时脾气上来了,根本按捺不住。”夏盈淡然回应。
太后越发无语。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你满意了?你可知道,你这么一闹,你夫婿还有你儿子在朝中的日子会有多难过?还有你那个在西北军中的二儿子……你又想过你给他造成了多难堪的处境没有?”
一开口,就把顾拓还有顾元泷顾元昊父子三个的前程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甚至,她老人家还用顾元昊来威胁她!
夏盈早就知道,顾元昊从军的事情是瞒不过这些贵人们去的。只是,她从不曾求这些人对顾元昊网开一面,结果现在这些人却还把顾元昊给拎出来作为欺压她的手段?
夏盈差点把腰都给压弯了!
她扯扯嘴角。“多谢太后娘娘关心,不过他们男人在外头的事情,就该他们自己去处理,我一个女人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她对顾拓几个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也相信,就算顾元昊在边关的日子过得辛苦了些,那孩子也不会怪罪她的。她一手拉拔大的孩子,她再了解不过了!
面对她这么混不吝的德行,太后彻底无语。
“你果然就是要闹得京城里沸反盈天吗?”
“我的辛苦付出不被人尊重,我只是通过正当渠道给自己讨还一个公道而已,然后稍稍闹大了一些,怎么太后娘娘却觉得这些都成了我的错?难道我就该忍气吞声、任凭那些人糟践我的辛苦劳动的成果吗?”
“哀家说了,你可以先来告诉哀家,哀家自会给你做主!”
“然而你们掺和进来,搅乱浑水的结果只会让你们自己满意,那是不会让我满意的。”夏盈凉凉道。
皇帝也好、太后也罢,求的都是一个顾全大局。然而夏盈根本不想为了这个大局着想!她为大局,谁为她?谁又为那些在边关活活冻死的可怜将士们着想?
她不是上位的这些人,她无法站在太后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现在她只是站在自己这个提供军需用品的付出方、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去考虑,这件事她忍不了!
现在,应该也就只有她去为那些枉死的将士们呐喊一声了。
那夏盈就更加拿定主意——她坚决不能退缩!
太后再度长叹口气。
这一年多来的相处,让她知道夏盈就是这个脾气。她向来都是心系普罗大众的。那么现在既然让她知道了这件事,她一定会跟个大爆竹一样,噼里啪啦的炸开!
“那现在你都已经把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全京城上下都被你给惊动了,朝廷上下也如临大敌。皇帝已经交代兵部所有人员速速回朝办事,一定将此事彻查到底!就连其他军中也得严查!现在你该知足了。”
这些进展夏盈当然知道。
她当初把动静闹得那么大,皇帝都觉得丢脸,所以他在把白尚书狠狠骂了一顿之后,白尚书就拖着苍老的身体回去给兵部的人开会布置任务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开始加班加点的忙碌,而不是跟初七那天一早在夏盈跟前的装模作样。
据说,不过短短三四天的功夫,白尚书就已经老了十岁了!
只是他老人家一旦认真起来,那效率也不是盖的。至少现在,军需处里同卢氏一党勾结的人已经被拎出来一大串,也不用等过完十五,他们就已经被扔进去刑部大牢里享受酷刑大餐了。相关的补救工作也已经展开。
夏盈对这个进展还是很满意的。
她就颔首。“太后娘娘说的是,皇上关心边关将士,这是边关将士的福气。”
“那么,你能把白尚书的保证书给交出来了吗?哀家向你保证,事已至此,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不会打任何折扣。”太后立马就道。
她的最终目的也只是想将京城里沸沸扬扬的势头给压下去。
白尚书可是六部尚书之一,他是朝廷的脸面啊!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朝廷的脸面成为街头巷尾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然而,夏盈一摊手。
“太后娘娘您说迟了,那保证书早不在我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