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走了,后院剩下萧占一个人。
他走到秋千架上坐下,脚点地,一蹬,秋千晃了起来。
他坐在秋千架上,身子随着秋千架一荡一荡,眼睛在夜色里如星亮。
“小弟弟,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哭?”耳边似乎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
福利院里的萧占于墙脚抬起泪眼模糊的小脸,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迎面走来,递给他一根棒棒糖。
她穿着发旧的棉麻裙子,梳着两条麻花辫,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
“不管你有什么伤心事,吃颗糖,心情能好点。”少女剥下糖纸,递给萧占,笑容真诚又耀眼。
萧占接过糖舔了一口,好甜。
“羞羞人,躲在这里谈恋爱。”小孩子讥笑的声音传来,萧占条件反射紧张起来,少女走过去,拧住那个小孩的耳朵,说道:“都是没爹没妈才被送到福利院的,就不要互相伤害了,懂吗?”
小孩吃痛,跑走了。
少女回头给萧占一个笑,萧占也笑了起来。
“白荷,老师找你呢,演出要开始了,你怎么上个厕所去这么久?”有人喊少女。
少女朝着那人的方向说了句“来了”,又转头看萧占:“今天,学校组织我们来给福利院的孩子表演节目,你快来看吧。”
“白荷,快来了!”
“来了来了!”
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萧占舔了口手里的糖,她叫白荷。
秋千架上,萧占起了身。
白荷刚坐回电脑前,敲门声就响了起来,白荷无奈去开门:“萧先生,你不要勾引我,没有用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也不能屈……”
萧占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伸到白荷面前来,白荷愣住。
“帮我剥一下糖衣吧。”萧占眼里期待的。
白荷伸了一下手就缩了回来,“你不要费心机了,我不会上当的,什么剥糖衣,你就是变着法儿撒娇,想要勾引我。”
白荷说着就要关门,萧占拦住了,“你想多了,就是帮我剥一下糖衣,而已。”
“你去找白茶吧,我又不是你生活助理。”
门“砰”一声无情关上了。
萧占看着手里的糖,眉头拧成个“川”字。
……
……
覃小津开始忙碌,流派世家传人、古筝界大咖们都到了,安排他们去酒店入住,又带着大家吃好喝好,当然覃小津在古筝界就是个小字辈,覃山海不在,还好有覃湖坐镇。
第二天便举行了碰头会。
碰头会上,覃小津给大家演示了“古筝小镇”效果图的ppt,并进行了创意讲解:“古筝小镇力图集古筝演出、教学、休闲旅游、文化创意、生态人居于一体。山水之间,囊括剧院、工坊、古筝文史博物馆、古筝流派艺术家村落等等主题,力图展现艺术享受的空间,让来访的游客在古筝艺术里感受民族文化之美……”
覃小津做了大量工作,他的演说获得了热烈的掌声。
会场的角落里有一名服务生,不端茶不倒水,全程只录视频。
他坐在角落里,就是个不起眼的服务生,没有人注意到他。
覃小津讲解完,太精彩了,他几乎要为覃小津鼓掌,但是想到自己的任务,又害怕自己被覃小津认出来,只能低调地低着头。
覃湖很为覃小津骄傲,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认真倾听,频频点头。覃小津说完,掌声安静了,她站起来笑看大家。
“邀请大家来就是想着群策群力,全体古筝人一起把‘古筝小镇’建设好,把古筝这门艺术更好地传承与发展,所以,大家有什么更好的创意,不吝赐教。”
有了覃湖的鼓动,大家也不矫情,各种好点子缤纷抛出,除了设计方面,还有关于如何融资等等,都给了真知灼见,每个流派,每个艺术家都表示要慷慨解囊,共同投资,集中力量办大事。
碰头会尾声,四月举起了手,服务生过来将话筒交到了她手上。
四月在话筒前清了清嗓子,所有人向她投过目光来。
不管过去,老资历的古筝艺术家们对于走流量路线的四月如何抱有成见,在这场覃家召集的碰头会上也只能听她发言,谁也不好拂覃湖的面子。
“古筝小镇能够留下那片蓝花楹吗?”
其他人不太懂,覃小津却是一颤,覃湖也看向四月。
“这几天我一直住在蓝花坞,也感谢覃家为古筝小镇这个项目能够无偿贡献出蓝花坞这块地,为我们全体古筝人做了一个无私的示范。大家知道蓝花坞为什么要叫蓝花坞吗?因为这个村庄里种满了蓝花楹……”
“什么是蓝花楹?”
有人问旁边的邻座,邻座也不知道,很多人拿出手机搜索“蓝花楹”。
“蓝花楹是一种非常美丽的花树,我去年就在蓝花坞见过它的美,蓝紫色的花朵开满枝头,像蓝紫色的烟霭,美极了。蓝花楹的种植过程需要长达几年,蓝花坞的蓝花楹都有些年月了,是成熟的可以直接观光的花树,砍掉多可惜啊,为什么不在设计方案里保留下来呢?”
四月问向覃小津。
覃湖也这样问覃小津。
碰头会已经结束,贵宾们享受了云城的风光和美食后,都散了。
姑侄俩全程陪同大家,也十分疲惫,然而也没有直接回覃家别墅去。
覃小津的小车上,覃湖在副驾驶座上看向自己的宝贝侄子,问道:“为什么不保留蓝花楹呢?”
覃小津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姑姑,陪我去蓝花坞走走吧。”
“好。”覃湖目光温柔。
车子发动了,向着蓝花坞而去。
月光下,蓝花坞幽静如仙境。
夜风里已经闻到浓郁的春的气息,新生命喷薄待发,漫步在村庄里,覃小津的心情是雀跃的。
覃湖抬头看路边的蓝花楹,高大的蓝花楹没有花朵,一片片浓绿的叶子在夜色里形成厚厚的暗影。
覃湖再次问道:“为什么不保留这些蓝花楹呢?”
覃小津停住了脚步,昂起头看那些蓝花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带病种植蓝花楹的女子,她朴实而清丽,咳嗽声带着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