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茂看着许德妃。
他感觉地出来,母妃心里压着事儿,惴惴难安。
“母妃,”朱茂问,“母妃有什么瞒着我吗?”
许德妃正琢磨这郁皇子妃,被朱茂突然一问,心里一紧,笑容越发讪讪:“没、没有。”
如此反应,朱茂自是越发不信,道:“母妃与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您想到了什么,即便没有把握,也该告诉我,我一块拿一拿主意。
父皇本就偏爱以骁,近些时日越发如此,今儿亦是让我和三弟先走,独独留了以骁说话。
我担心长此下去,父皇真的会……”
许德妃下意识地,躲开了朱茂的视线。
是了,若霍以骁真的是郁皇子妃的儿子,皇上这么做,又有什么奇怪的?
历朝历代,嫡长天然就占优势。
除非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皇上和众大臣都连连摇头,不敢把天下交到这么一位手里,不然,只要人没有残缺,能力还过得去,还是占优的。
当然,也有另一种状况,就是另有一位殿下能力卓越,在兄弟之间一骑绝尘。
前几年,许德妃生出争一争的念头,是因为朱钰看着并没有那么出色。
再者,皇上不喜沈家,自然也不喜俞皇后,中宫嫡出的朱钰未必能过得了皇上这一关,她许德妃虽然也出自沈家一脉,但她和沈家的关系不及俞皇后,朱茂是皇长子,能力不比朱钰差。
拼搏一番,还是有机会的。
可若她的猜测都对了……
霍以骁是嫡长子,霍以骁的能力并不差,甚至,他帮皇上除了沈家。
算算时日,郁皇子妃“病故”时,就是她能诊出身孕的时候。
她肯定是为了这个儿子才“病故”的。
如今不知是死是活,但为了这个儿子,她牺牲了自己的“命”,成了所有人眼里的死人,让出了皇子妃的位子,也让出了后来的凤位。
活人争不过死人,皇上念着这个,都会偏着霍以骁。
如今还未定下来,恐怕也是皇上没有想好要如何与世人说霍以骁的身份吧。
情有了,出身优了,能力占了……
那还争什么?
再敢争,嫌命长吗?
许德妃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个道理,她重新看向朱茂,沉声道:“别与你父皇不愿意,”朱桓对唐昭仪也坦诚,“可我想,应是迟早的吧,这事儿他一人说了也不算,主要是父皇那儿……”
唐昭仪长叹一声。
她总提醒自己,也提醒朱桓,不要坏了和霍以骁的关系,断断不能让人当枪使。
可近些时日,她其实极其忐忑。
“你、你和母妃说句心里话,”唐昭仪压低了声音,却很郑重,“母妃一直让你争取、争取,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朱桓抿着唇,一时无言。
待唐昭仪催促了一句,他才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母妃,我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争不争得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
二十岁及冠,真正成人了。
还有几个月而已,可朱桓觉得,他没有真的长大成人,他对以后的路,依旧看不明白。
唐昭仪听他这么说,心里沉甸甸的,想督促几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朱桓犹豫着,她又何尝不是?
她这么推着、拽着、劝着朱桓往上爬,到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