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冰凉的饮料都给慢慢淋上,再用第二瓶早已凉透的白水冲了冲,免得女孩子肿成馒头的脚丫子招蜂引蝶。
饮料,甜的,招蜜蜂。
这时宫雪已经缓过气来,刚才脚上的疼痛如同核弹爆炸一般,一下子就把她给炸懵了。
这会虽然任剧痛,但至少已经能说话,憋出句:“谢谢!”
相伟荣听到后只是点了下头,没空同其说话,反而抬头对导游道:“小王,借你的登山杖用一下。”
那是根专业登山杖,材质貌似高强度铝合金,估计能到航空级,非常结实,却又很轻便。
原本在面包车上看到这玩意就觉得奇怪,还问了一句。小王说是很久之前的外国游客留下的,人家不要了,将这登山杖送给了酒店的导游。
不拿顾客一针一线,但人家不要了,总不能硬要人家带走,后来就成了酒店导游公用的登山杖。
现在外宾救助伤者,导游小王只能帮着舒辉疏导陡坡上上下的其他游客,一听这话,连忙将登山杖递过来。
男士高端三节杖,收纳后长度能有60来公分,用力试着弯一弯。
粉丝不动,没问题,可以用。
“舒辉,把背包割开,做个背架。小王,你继续疏导游客。”
“好的,相先生。”
又将登山杖递给舒辉,还给了他一柄小刀,后者拿着登山杖和背包,往上爬到稍平缓地段,开始破拆。
拆包,拆下背带,再用刀子将牢固的布面隔成一条条,拧成绳。
拿来的刀子?
家里带来的呗。
坐飞机能带刀子?
能带,放行李里就行,而且如今坐飞机压根没安检的!
县团级以上干部凭介绍性才能坐,需要安检吗?
这会看到已经将女孩子挪了个九十度,让其坐在台阶上,而自己下手方还有个李树星在,相永强对堂哥说了句:“我去帮阿辉。”
“好。”
撤手,自己已经不用永强护着。
三个跑了多年高原的老兵,懂太多山区高原救护的办法,很多方式甚至是普通地区的专业救护人员都没接触过的。
这里是陡坡,地形特殊、条件有限,如何把无法走动,但只是脚受伤的伤员用最快、最方便的方式下送?
担架?
担架山下景区接待处有没有都不知道,就算有,时间是个大问题,还有就是如今的普通担架,在这环境压根没法用!
只能用人背的法子,但不是常用的平地背负法,那样背人者两手会被占用,目前这的地形情况下极有可能出人命!
“过会我们背你下去,不用担心,这一段要是害怕,闭上眼睛就行,就是千万别乱动,哪不舒服就说。”
上头很快搞定,惨遭肢解的背包成了两条够结实、够长的背带,连在登山杖两端,背带中间还连了条限制带,免得背带往两侧分开。
永强和舒辉两人下来,前者道:“二哥,我来背吧。”
看着这个女孩子身高应该在1米66上下,估计有点份量。
至于这么背人,相永强以前训练时接触过。
李树星重心太高,陡坡背人不合适;舒辉是能背,但最合适的还是永强和相伟荣两个。
知道堂哥似乎有点没理由的讨厌这个漂亮女人,永强特意这么说。
“好,下边平一些再换人。“
又对宫雪母亲道:“放心,既然遇上了,一定安全的送你女儿下去。”
“谢谢,谢谢!...”
宫雪母亲连声感谢,说出来的是沪上话都不自觉。
无所谓,听得懂。
两条背带背上,调整好,相永强站低一级台阶,右手扶栏杆,蹲下稳住重心。
齐心合力,让宫雪坐在那根横着的登山杖上,相永强提醒她抱紧。
起身,这时他的两只手是不需要去提宫雪的两条腿的,因为女人是坐着的,就是坐久了屁股会有点疼。
登山杖换成块板子会更好,可条件有限,没办法。
如果没这根够结实的登山杖,都会让堂弟从女墙那下长城,去弄段够结实的树枝来。
长城靠内侧相对低矮,翻下去再爬上来,对堂弟来说小菜一碟。
长城这一段上下的其他游客看到这一幕,好些人都在那叫好,不仅国内的,有几个五、六十岁的蓝眼睛游客也看到了。
年纪最大的一个黄毛兴奋的对几个同伴说:“我的上帝!那是标准的山地师单人背负救援法,多少年了,战后我都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用这办法救人!...”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德语。
没错,这是二战德军精锐山地部队必学的救护方式之一,就是为了山区单人运送伤员。
山地背负,必须将两只手解放出来。
不过这种方式可不单二战德军会用,华夏运用得更早,大概从山区有人开始就会了,只不过没多少外人见过而已。
这下后头舒辉和导游跟着,前边是相伟荣与李树星保护,以防万一。
很快,就下了这段最危险的陡坡,地形稍平。
这时几个外国人凑过来,领头的一位将自己手中的一根登山杖收纳后递给相伟荣,叽里咕噜一顿说。
他们也带着个翻译。
“你好,这位是西德来的汉斯先生,他说自从二战结束后,就再没见过这样专业的陡坡山地救护,他和他的伙伴向你们致敬!
上边太陡,他年纪大了,就不上去了,这根登山杖送给你们。
单根登山杖坐着时间稍长,伤员的臀部就会很不舒服,两根就能长时间背负。”
“谢谢!”
不客气,接过来,让永强停下。
把人卸下来,背架再加一根登山杖,这下坐上去就舒服了。
如今八达岭长城没索道,只能一路背到底。
永强背了段之后,换李树星。
比往上登快,之后没再换人,大块头都没觉得多累,就把人轻轻松松背到了下边的停车场。
这情况把等在这,车里靠着休息的程师傅给吓了一跳!
刚才远看还以为是导游小王受伤,近了才发现,小王在后头好端端跟着呢。
这会都过中午了,大块头直接把人背上车,开出没几百米,就是预定好的涉外餐厅。
先到餐厅,那是因为刚才问了,宫雪母女两人是坐着火车来的,现在这情况,显然不适合坐火车回去。
送佛送到西,过会就坐包来的面包车一道回城。
脚搁着,肿没消下去多少,但至少不去碰就不会剧痛。
随便吃了点,回城,定陵也不去了。这一进城,先把宫雪送到一家她自己说的部队医院。
脚伤成这样,要拍X光片,可能有掌骨骨折的情况。
一进医院,人交给军队护士,这就走了。
回饭店的路上,舒辉说了句:“我说,兄弟们,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呀,今天咱们好像真成***了。”
相伟荣没说话,李树星闷声闷气怼了句:“做好事,有问题?”
“不是这意思!
我现在才想我来,从头到尾我们都没留个名啥的。
做好事不留名,我指的是这个,这不是老雷同志常做的嘛。”舒辉解释一句。
“就你话多。”李树星用种看傻子的眼神看舒辉,“你就没看出来,班长有些不待见那个女的。”
好了,舒辉不说了。
他当然看得出来,就是这会觉得今儿个有些别扭、奇怪,没事扯上几句。
刚才回来的路上,宫雪母女都问过他们是谁,结果永强是没说话,相伟荣就一句:“就是碰上帮一把,没什么。”
态度敷衍,真不想多说,一路沉默。
因为这个,让导游和司机都很奇怪:早已经认出受伤的是谁,这可是宫雪呀!
这四位里领头的居然连个名字都不想留,其他三位还立马以其唯首是瞻。
换个别的男人,那还不得死命往上贴!
司机、导游奇怪,在医院拍了片子,配了活血化瘀药的宫雪也在奇怪。
多少男人追求她,可今天那个相先生,总感觉有点烦自己,虽然这种情绪隐藏得挺好。
这家医院熟悉,加急出来的片子里显示没骨折,但医生检查后认为韧带、软组织有比较严重的撕裂伤。
不用住院,回宿舍歇上几天再说,等消肿了再做检查。
到时候情况好的话,家里养个两三月就能痊愈;
如果运气不好,要做个手术都不一定。
侧向崴脚,脚掌韧带伤得很复杂都不一定,得看运气。
得知消息的总政治部话剧团战友、同事们把她抬回宿舍,安顿好才离开。
母亲今儿个担惊受怕一回,到这会才算是彻底缓过气。
“雪呀,我偷偷问了那个导游,她是京城饭店挂在中旅的人,面包车也是京城饭店的。
你看要不要谢谢他们?”
在床上坐着的宫雪摇摇头,道:“我看不用,妈。
人家根本不想和我们多打交道,你没看出来?
谢他们,他们估计还会烦。”
“真奇怪!”
母亲当然看得出来,但还是想不通。
“都是好人,可也真是帮怪人,特别是那个领头的!
今天这么帮忙,照理咱是真心要谢谢他们的,可...
这个你叫我怎么说呢,真没法说!
还有,我女儿这么漂亮,还是电影明星,他们怎么会是这么个态度,不明白!”
龚雪靠着坐那不敢动,一动搁在个枕头上的脚就疼,只得说:“你就别多想了,那人我看也有个二十七八,或许人家老婆更漂亮也不一定。”
“不可能,能有女孩子比你还漂亮?绝对不可能!
对了,你也不小了,你说你...”
好吧,母亲这话说着说着就跑题:这个小女儿今年都27了,当妈的急呀!
这边想不通,另一边,相伟荣都想求神拜佛,希望这辈子都别再碰到那个龚雪。
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