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赤裸裸的分析,蛋蛋叹口长气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我觉得,搞对象本身就该是件平静无波的事情,宛如一汪湖水,静如止水并没有什么不好,要知道,湖水越深,才越显平静,感情亦是如此,可蛋蛋总是表现的患得患失,他累,对方其实也很累。
不多会儿,我们从街口调转车头,正准备朝市政府的公寓出发时候,我攥在掌心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两下。
看了眼屏幕,竟然是李云杰发来的信息:我在夜总会门口。
“回夜总会。”我立即提高嗓门朝着蛋蛋吆喝,同时拨通小涛的手机号码。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的车驶回夜总会,离着老远我就看到李云杰叼着一根烟,蹲在门口的台阶上,表情呆板且无奈,见我从车里下来,他有些拘谨的甩掉烟卷,慢慢走了过来。
“朗哥。。我。。”他咬着嘴皮小声呢喃。
我平静的扫视他一眼,双手插兜跨步走进夜总会里,他吸了吸鼻子也迅速跟了上来。
办公室里,我双手抱着肩膀,盯盯的注视着站在我前面李云杰。
他低垂着脑袋,两只手不安的揉搓衣角,也看不清楚具体表情。
我点上一支烟,阴沉的发问:“不准备跟我说点什么吗?”
“我。。”他吸了吸鼻子,迟疑好半晌后才声音沙哑的喃呢:“我错了朗哥。”
我吐了口烟圈,冷漠的打断:“你知道的,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他抿着嘴巴低声道:“我是内鬼,你们刚刚拿下杜胖子的夜总会时候,我就来了,最开始我的任务其实是为了帮助李倬禹监督万科和郭长喜,谁知道后来你们误打误撞,不光强收了杜胖子的夜总会,还大败万科,将今生缘也纳入手里,李倬禹将计就计,让我留下来,一步一步走入你们核心。”
我眯眼平视他问:“也就是说,你并不是被李倬禹收买了,而是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人,对么?”
“嗯。”李云杰重重喘息一口,点点脑袋。
我觉得胸口一阵烦闷,咬着烟嘴又问:“那此刻出现在我面前,也是李倬禹的意思是么?”
“是也不是。”李云杰张了张嘴巴,挪揄的摇摇脑袋:“他确实让我回来找你,目的是把谢泽钜换回去,我可以选择不听他的跑路,可我又想跟你见一面,想和你再聊几句。”
我深呼吸两下问:“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吧。”
他搓了搓脸颊,红着眼睛干笑:“朗哥,当内鬼真的太难了,我既要时刻提醒自己,我的任务就是出卖你们,可是每和你们多呆一分钟,我就能感觉大家的交情会加深一分,你和弟兄们是那么的相信我,甚至于,你明明已经在怀疑我了,还愿意把夜总会交给我打理,让我参与家里的所有大小事宜。”
“呵呵,那是因为我蠢,我以为你是被收买了,想要用行动去感化你,殊不知你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人,这局我输得不冤。”我自嘲的摇摇脑袋,将烟头塞进烟灰缸里,随即又点燃一支烟道:“我以为是个人就有心,就有感情,你为我上了生动的一课,这点我应该谢谢你。”
李云杰突然提高嗓门辩解:“不是朗哥,我真的有感情,如果我没感情,那天晚上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不会告诉你,开业典礼会出事,我只是有自己的难处。”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隔着办公桌,一把薅住李云杰的衣领,拽到我脸前,恶狠狠的咒骂:“你有屁的难处,几次陷我于危险当中,前几次我一走出夜总会就被人袭击,全是你通风报信的吧?”
李云杰双手伏在桌面上,内疚的点头:“没错,是我报的信。”
“我拿你当亲兄弟,你当我是大表哥。”我瞪着眼珠子咆哮:“你知道吗?哪怕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愿意相信你是内鬼,我都在心里不停的为你找理由,我脑子里都是那天晚上,你、何佳文、刘祥飞、聂浩然和大外甥一人一刀替我挡下江涛上百混子的画面。”
李云杰苦涩的道歉:“对。。对不起。”
我骤然松开他,面无表情的低吼:“兄弟,你真把我伤着了。”
他踉跄的往后倒退几步,耷拉下脑袋。
“咣当!”
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撞开,紧跟着钱龙、卢波波一股脑闯了进来。
钱龙一脚踹在李云杰的腰上,薅住他的衣领直接按倒在地上,然后骑马似的坐在他肚子上,抡起两只拳头“咣咣”两下砸在他脸上,咆哮咒骂:“草泥马,你个狗坷垃!”
李云杰躺在地板上,既没有躲闪,也没出声,任由钱龙打骂,两三分钟后,他的鼻子、嘴巴就开始往外潺潺冒血。
“行了,龙哥。”卢波波忙不迭拽开钱龙。
“你起开,今天老子非弄死他不可!”钱龙暴躁的推搡卢波波,边喷唾沫边指着李云杰骂咧:“你特么是个人不?我们对你啥样,你就这么反馈我们?开业的前一天,咱俩还在一块喝酒,老子搂着你的肩膀保证,年底以前肯定让朗朗帮你买套房,你呢?你怎么回答老子的,你说只要你不死,就永远跟我们一条心,我他妈当时感动的都哭了。。”
李云杰平躺在地上,像是昏迷一般一动不动,但泪水却止不住的往外蔓延。
我们这群人里,就属钱龙的感情最丰富,别看他平常没个正经,但对底下这帮兄弟真心没得说,他属于兜里揣二百块钱,可以给弟兄们花一百五,留下五十给媳妇,自己一毛都不用的那种傻子。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所以他此时的暴怒并不难理解。
被卢波波拽到旁边的钱龙,仍旧不依不饶的叫骂:“我介绍的你入伙,当时我拍着胸脯给朗朗保证,你丫肯定靠得住,你呢?”
“行了!”我提高嗓门,冲着钱龙摆摆手,然后又看向李云杰道:“我以为你是被收买的,结果你压根就是李倬禹的人,所以不存在什么家法不家法了,你走吧,往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李云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拿袖管擦了下脸上的血迹,眼中噙泪的注视着我。
“滚!”我提高嗓门,指着他厉喝:“马上滚!”
他攥了攥拳头,很突兀的“咚”一下跪倒在地上,脸上肌肉抽搐的恳求:“朗哥,能不能把谢泽钜放了,我怎么样都随你,不管你是让我死,还是别的,我肯定不带皱一下眉的。”
瞅着他的脸颊,我笑了,并且还是哈哈大笑,边笑边拍桌子呢喃:“李云杰啊李云杰,你本该死,我让你滚,送你活路,还是没能把你捂热,李倬禹为了赎人,把你当弃子丢给我,你竟然仍旧心甘情愿的为他赴汤蹈火,呵呵呵。。”
李云杰吸溜两下鼻子,表情痛苦的出声:“李倬禹对我有恩,还完他这个恩情,我就自由了,到时候我也可以为朗哥,为头狼赴汤蹈火一次。”
“我去尼玛的赴汤蹈火,老子信你的鬼!”钱龙愤怒的搡开卢波波就冲了上去,单手揪住李云杰的脖颈,又准备甩拳头,谁知道李云杰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顶在钱龙的额头,脸色苍白的喊叫:“皇上哥,你别逼我。”
“草泥马,你要干啥!”我和卢波波同时愣了一下,卢波波棱着眼珠子咆哮:“你他妈真是长本事了,来我们的场子跟我们玩威胁,来,你嘣他一枪,看看今天能不能走得出去!”
“咚咚。。”
大涛和小涛撞开门跑了进来,一人手里抱着一杆五连发指向李云杰。
李云杰拿胳膊揽住钱龙的脖颈,倒退到墙角嚎叫:“朗哥,把谢泽钜放了,我任由你们处置,算我求求你了,谢泽钜今天不脱困,我全家老小都会死,我不想他们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