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博生扭头看了眼坐在收银台里腰杆几乎快赶上张星宇的老板娘,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道:“我有底线的,不骗平常老百姓。”
陆国康大口扒拉着饭哼唧:“你有个鸡儿的底线,还不是因为人家长得丑。”
“手机想要随时都能弄到,关键是你想好给谁打电话没?”刘博生翻了翻白眼,看向我道:“我这么跟你说吧,现在你属于极其特殊的那号人,不光山城的警方会盯梢那些跟你关系亲密的,估计很多想捞偏门发横财的人也在死死盯着他们,所以寻求帮助,必须得找那种你平常不联系,但有事真帮忙的真朋友。”
陆国康忙里偷闲的应声:“老刘说的是正经,社会上干这种盯梢、监视脏活的小年轻特别多,真不能胡乱联系。”
刘博生很厌烦的推搡陆国康一下:“你管特么谁叫老刘呢?我真实年龄估计比你儿子还小半轮,操。。”
“我想想吧。。”捱过之前脑子一热的那会儿冲动劲,我此刻也完全冷静下来,正如之前我师父和刘博生刚刚分析的那样,我现在背了一屁股饥荒,基本已经跨入“瘟神”的行列,属于联系谁,谁指定倒霉的那种。
廖国明、张帅、韩飞,一个接一个的身影闯入我脑海中,最后都被我一一删掉,这些人信任问题应该都无大碍,关键是我不敢保证他们身边有没有眼睛盯梢。
想着想着,“段磊”的名字冷不丁蹦了出来。
对啊,现在这个节骨眼,也就段磊最适合帮我,首先他几乎常年不在山城呆着,别说我的那帮对手们,估计很多自己人都不一定见过他,其次他是齐叔还活着的时候就打下的关系网,俩人在一起经事儿不是一天两天,哪怕看在齐叔的面子上,他都肯定不会卖我,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在石市发展,不管是哪的警方一时半会儿不会锁定他。
“有了,就找他!”我抽了口气,爽朗的朝刘博生道:“去借手机吧,我知道给谁打电话了。”
“吃完再说吧。”刘博生指了指收银台角落的摄像头,用口型告诉我:“不方便露脸。”
“嗯。”我附和的点点脑袋。
半个小时后,我们仨全都吃的肚鼓腰圆,刘博生一边剔牙一边从桌子底下踢了踢我脚,故意咳嗽两声问:“吃饱没?”
“我还能再吃点。”陆国康马上又端起一碗米饭,打着饱嗝道:“你们聊你们的。”
刘博生站起身道:“那你慢慢吃,我俩出去撒泡尿。”
“你们要干嘛?”陆国康马上敏锐的抬起脑袋。
“小朗子,跑!”刘博生“咣当”撞翻一张桌子,仿若离弦的飞箭一般“蹭”的一下蹿了出去。
我反应稍微慢了半拍,也马上起身往门外跑。
“诶卧槽,你们两个丧良心得!”陆国康挣扎着想站起来,奈何腿脚不利索,反而把自己给绊倒了,摔了个狗吃屎不说,嘴唇也给磕破了一大块,双手拍着地呼嚎:“你们特么早晚被雷劈死。。”
我俩一前一后沿着来时的路狂奔了足足能有八九分钟,刘博生才喘着粗气停下来,双手托着膝盖颏朝我坏笑:“刺激不?”
我像条大狼狗似的吐着舌头,上气不接下气道:“刺激是刺激,关键咱不能给老陆丢下啊,饭店老板如果报警的话,咱俩都得跟着一块倒霉。”
“安啦,他最多受点皮肉苦,狗日的刚才抢我猪蹄,只当是给他点小惩罚。”刘博生眨巴两下眼睛,摆摆手道:“走着,哥哥带你见识一把华夏骗术界的巅峰奇才。”
“干啥呀?”我不解的问他。
“赚部买手机的钱,顺带再整点油费。”刘博生双手插兜,牛逼哄哄的走在前面。
不多会儿,回到我们停车的加油站,他拽着我先管油站的服务员借了点洗衣粉,然后用自来水搓干净脸上的油污和泥垢,随即又回到我们那台破工具车上,掀开后排的座椅从里面翻出来几套崭新的警服,并且还翻出来两张工作证和几副明晃晃的手铐,最夸张的是证件上还贴着我和他的二寸照片。
我迷茫的问道:“这啥时候放进去的?”
“出发前我朝第九处那个娘们要的,证件都带钢印的,网上都有备案的,我就怕咱们走到弹尽粮绝的地步,没想到刚特么出山城就派上用途了。”刘博生边脱身上工作服边朝我催促:“愣着干啥,快换衣服啊,就老陆那老胳膊老腿,挺不了俩回合。”
我无语的嘟囔:“不是大哥,昨晚上装少尉,今天装人民卫士,你有瘾呐?”
几分钟后,我俩换好衣裳,刘博生发动着汽车冲我招呼:“待会你别吱声,看我表演就ok。”
我哭笑不得问:“哥呀,你开台高速救援的车冒充警察,是不是有点不符合逻辑呐?”
“服了,你是一点骗子的慧根都没有。”刘博生把手臂伸出去,指了指车顶道:“车顶有啥?”
“警示灯啊。”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一般看到亮警灯,又穿制服的人,你会仔细琢磨对方究竟是啥警察不?”刘博生白了我一眼道:“另外,你得会猜人的心理,你说咱们吃霸王餐跑路,老陆被按下来,他会怎么样?”
我豁嘴道:“还用说嘛,肯定挨顿社会的胖揍。”
刘博生摇头晃脑的轻笑:“这是什么年代?法治社会的年代,哪怕是小偷小摸都受法律保护,就那种开路边饭店的老板、老板娘你感觉他们懂啥?稍微一吓唬就能给他们吓尿了。”
几分钟后,我俩将车子开到刚刚吃饭的那家馆子门前,刘博生朝我使了个眼色,直接从车里蹦下来,大大咧咧的背手走了进去,我也迅速跟了下去。
进屋以后,我第一眼就看到陆国康鼻孔里塞着两团卫生纸,正不停朝老板娘解释着什么,旁边两个穿厨师服,手握菜刀的汉子一左一右挡住他的去路,见我们进屋以后,几人纷纷转过来脑袋。
刘博生昂头就问:“刚才谁打报警电话?”
陆国康眼神迷茫的分别看了眼我和刘博生,反应很快的忙不迭举手吆喝:“同志,是我报的警。”
“因为什么报警啊?”刘博生一手抚摸腰上挂着的手铐,一手掐腰问道。
老板娘也反应也不满,忙不迭开口:“警察同志,你们来的太是时候了,他吃霸王餐,想跑的时候被我们给按住了。”
“打人没有?”刘博生扫视一眼陆国康,冲着老板娘问道。
“没有,就轻轻推了几下。”
“打啦。。那两个厨师拿刀威胁我,老板娘用高跟鞋砸我脑袋。”
陆国康和老板娘同时发声。
“哦,吃霸王餐?所以被打了?对吧?”刘博生斜眼瞟了几下后,分别指了指几人道:“你们全跟我回趟派出所。”
说着话,刘博生摘下来腰间挂着的手铐,同时回头朝我努努嘴道:“小王啊,把他们都铐起来。”
听到刘博生的话,我禁不住捏了一把汗,同时在心底咒骂,铐特么哪去,咱自己都属于无根无蒂的野草,当然我脸上没敢表现出任何,迅速取下来手铐。
老板娘顿时往后倒退几步:“我为啥子要跟你回去,他白吃白喝还有理啊?”
刘博生瞬间收起脸上懒散的笑容,表情变得无比尊重严肃,掏出工作证递到老板娘的面前厉喝:“他吃霸王餐固然不对,你们可以选择报警,让法律去惩罚他,谁给你们权利动手打人的?我现在口头传唤你,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可以举报我。”
边说话,刘博生边握住陆国康的下巴颏,朝着老板娘道:“自己看看,门牙掉了半颗,鼻腔大面积出血,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
不得不佩服刘博生的演技,这厮真是装啥像啥,要不是我俩一块进门的,我几乎都以为他现在李泽园附体了。
老板娘吓得连连后退,鼻音很重的哽咽:“我没打人,我就轻轻推了两下,实在不行,我不要饭钱了行不行。。”
“饭钱我可以给你,但你们聚众斗殴必须得有说法,谁是老板,把营业执照拿出来,我现在怀疑你们非法营业,另外看向饭钱多少,我私人先帮受害者垫上。”刘博生一只手抻向衣服内兜,做出一副摸钱包的模样。
旁边一个套厨师服的汉子马上陪着笑脸,揽住刘博生的胳膊往外拽:“这位同志,我是小店的老板,咱们借一步说话行么?”
“不要来这套,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嘛。”刘博生摆摆手呵斥。
老板连拉带哄的将刘博生推搡出去:“同志,我和你们刘所长是老乡,咱们出去聊。。”
刘博生摆摆手道:“小王,把受害者带上车,先做一下询问笔录。”
很快,我拽着陆国康钻进车里,隔着车窗玻璃我看到那个厨师不停的往刘博生口袋里塞什么东西,两人半推半就好半晌后,刘博生才黑着脸训斥老板几句,随即风轻云淡的拽开车门爬了上来。
等车子驶出那条道,刘博生摘掉脑袋上的大盖帽,长舒一口气,将一沓钞票丢给我,转动两下脖颈轻笑:“服不?”
我摸着差不多两千块的大票,无比膜拜的双手合十道:“刘哥牛批!吃完霸王餐,对方还哭着喊着求收礼的选手,我就见过你一个。”
“别这么说,我也就是个一般人。”刘博生臭屁的耸了耸肩膀道:“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首先我要感谢我的祖国,祖国的强大给了我足够的力量,然后我要感谢我的父母,他们生我养我让我知道回报父母恩,当然这里面也有我自己的一点点努力……”
陆国康拽掉塞在鼻孔里的两团卫生纸,带着哭腔咒骂:“卧槽你俩大爷。”
“呃,有点入戏了,平常给人装领导装习惯了,不好意思哈。”刘博生微微一顿,随即讪笑:“陆哥晚上想吃啥?弟弟请你。。”
陆国康挥舞着拳头,高声咆哮:“滚,这辈子我都忌嘴了。。这通打差点没给我干散架,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