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何佳炜一帮人刚刚下工回来,眼镜男就直接把他喊去了厕所。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鸡棚子跟看守所略有不同,鸡棚子的四面墙角都有高清摄像头,而且有专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所以想谈什么事或者说进行某些不正当的交易基本上都是在厕所里进行。
比起来看s所,鸡棚子其实更加压抑没人性,看s所无非是没有自由,但进了鸡棚子每天都需要进行极其繁重的劳动改造,说穿了就是个大型的工厂。
我不知道我们这组人具体是负责干什么的,但我看何佳炜他们进屋后,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身上的号服几乎被汗水浸透,其中还有不少人的脚底板泡的全是血泡,可想而知他们劳动程度。
见我和钱龙无所事事的靠墙站着,何佳炜的金牌狗腿子五花,横着脸指向我俩呵斥:“那个谁,给我接杯水去!”
钱龙抽了抽鼻子反问:“手瘸了还是腿断了,想喝自己不会接去?”
“诶卧槽,刚刚舒坦没一天,皮又开始痒痒了是吧?”五花挽起袖管就站了起来,旁边几个家伙也纷纷叫骂着往起蹿。
我故意提高嗓门冲钱龙交代:“待会咱俩谁也别管,就往死里干那头肥猪。”
我说这话就是为了故意吓唬五花的,昨天我就踹过他裤裆,相信狗日的心里肯定也在犯嘀咕。
就在他们快要包围我俩的时候,何佳炜和眼镜男刚好从厕所里走出来,何佳炜瞟了我们一眼,然后又皱着眉头朝他的跟班们训斥:“干嘛?都不累是吧?”
“炜哥,这俩逼崽子又起刺儿!”五花怒气冲冲的指向我们告状,说话的同时他脸庞上的肥肉跟着一块乱颤,特别有喜感。
何佳炜没理五花,指了指眼镜男旁边的空床说:“你们以后就睡白哥旁边的高低床吧。”
“谢谢炜哥恩赐呗。”钱龙阴阳怪气的吧唧嘴巴。
何佳炜的眼珠子立时瞪圆,戳着钱龙的胸脯骂咧:“你特么要不会好好说话,我就教教你什么是规矩,别晒脸听懂没?”
我拿胳膊撞了下钱龙,挤出个笑容朝何佳炜抱拳:“谢了炜哥,我兄弟就这毛病,其实他是打心眼里感激您。”
何佳炜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子道:“按照规矩,新来的必须睡一个礼拜的厕所,我给白哥面子不为难你们,但这一礼拜所有人的床铺和衣服归你们洗。”
“凭啥呀?我俩是后妈养的?”钱龙气冲冲的反问。
何佳炜瞬间被钱龙的态度给点燃了,抬手就是一拳砸在钱龙的眼眶上臭骂:“凭这是九号的规矩,凭我是九号的坐班,够不够?”
一看钱龙挨揍了,我也顾不上那么多,抬腿就往何佳炜的身上踹,何佳炜的反应速度极其快,用胳膊往脸前,抬手一拳就砸向我的鼻梁,我赶忙往后面闪,钱龙“嗷!”的吼叫一声,搂住何佳炜的腰杆就往墙壁上撞。
“干他们!”
“弄死他俩。。”
站在不远处的五花和另外几个家伙叫嚣着朝我和钱龙扑了上来。
整整一天,我俩除了早上喝了半碗泔水汤,中午吃了几口白米饭外,可以说是一点油水没有,身体的力气早就抽空了,跟五花那帮人撕扯了没几下后,我们就再次被按在地上一通暴打。
打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何佳炜示意其他人都闪开,走到钱龙旁边,一脚踩在他肚子上,表情狰狞的问:“服不?”
“服你爹花裤衩!”钱龙口鼻蹿血,喷着唾沫星子骂叫。
钱龙吼出一句不服后,何佳炜抬腿照着他脑袋“咣咣咣”就是几脚。
“卧槽尼个玛!”我竭力爬起来,猛地搂住何佳炜的大腿,张嘴就一口咬了下去。
钱龙也迅速爬起来,揪着何佳炜的衣领甩拳头。
“啊!”何佳炜吃痛的嚎叫,完全顾不上钱龙,两只拳头奔着我脑袋“嘭嘭”猛凿,边打边喊:“给我拽开他!”
五花和另外几个家伙赶忙跑过来薅我的衣裳,他们拽的越使劲,我咬的就越用力。
何佳炜喘着粗气咆哮:“打他啊!”
一顿雨点一般的拳打脚踢顷刻间落在我的后脑勺和背上,我脑袋就跟个皮球似的被他们玩命的摇晃,混乱中我的脑袋好像被人打破了,鲜血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淌,将我的视线完全模糊,
就在我快要昏厥的时候,几个管理员荷枪实弹的跑进来,将我们强制分开。
“干什么!你们要反天是吧!”
“全他妈给我住手!”
“全部靠墙蹲好!
其他人一看管理员来了,马上动作利索的抱头蹲下,只剩下我还死死的抱着何佳炜的大腿不松嘴,全然没听到管理员的喝骂。
两个管理员扑上前,攥着枪托照我脑门怼了两下,我才不得已放开何佳炜,额头上的破口变得更大了,鲜血顺着我脖颈一直淌到衣服里面,黏糊糊的特别难受。
何佳炜捂着被我咬破的大腿,抱头蹲在地上叫喊:“报告政f,这两个人无事生非,还公开在厕所里抽烟,我说了他们两句,他们马上就跟我动手!”
钱龙搀住我胳膊,气冲冲的的低吼:“放你姥姥的臭屁,报告,他们合伙欺负我俩是新来的,让我们打扫卫生,还让我们给他们洗衣服搞内务。”
负责我们屋的管理员,就当没听见钱龙的咋呼一般,照着我和钱龙一人踹了一脚,随即恶狠狠的叫骂:“聚众闹事,你们是不想出去了吧?再有下次马上把你们关进禁闭室去!”
被狗日的蹬了一脚后,我顿时明白过来,这帮管理员是不可能公平评断的,更不会向着我和钱龙说话,所以拽了拽钱龙的衣角,就再也没吭声。
管理员骂了我和钱龙一顿后,回过身子朝着何佳炜厉喝:“你特么有没有能力管理九号?没能力的话,跟我提出来,老子马上换人,让俩新来的两天闹了好几次事儿,你这水平,呵呵。。”
听到他的话,我的两撇眉毛瞬间凝结在一起,在这种逼地方谈个鸡毛能力,管理员的意思无非是警告何佳炜加大对我俩的收拾力度,我禁不住在心里苦笑,这次矛盾算是彻底升级了。
何佳炜咬着嘴唇,举手喊叫:“报告,我肯定会管理好的。”
训斥完何佳炜后,管理员蹲到我面前,指了指我额头上的伤口问:“你有事没事?需不需包扎一下?”
听到他的话,我犹豫一下后回应:“报告,我脑袋疼,这会儿什么都看不清楚。”
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小队长的管理员咳嗽两声道:“带他去卫生部看看吧,别回头出什么事了。”
两个管理员架起来我就往外面走。
钱龙也忙不迭举手喊叫:“报告,我被他们打的有些耳鸣,现在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那个小头头瞟了眼钱龙,摆手示意:“把他也带上吧。”
十几分钟后,我俩被带到了鸡棚子的留监大夫那里,粗略检查一番后,大夫开始替我包扎脑门上的伤口,小队长管理员跟大夫的关系应该特别熟络,两人有的没的闲扯。
大夫边替我抹药,边回头问管理员:“小庞,听说你过两天要升职了?”
“升啥职啊,无非是从咱这儿调到普通区当个大队长。”管理员嘴上说着客套,但嘴角抑制不住喜悦的感慨:“不过说正经的,调到普通监咋也比在这鬼地方强,实在太压抑了,前几天我值夜班,路过九号的时候,见到白老七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我特么都快吓尿了。”
大夫认同的点点脑袋道:“不可呗,白老七确实吓人,尤其一想到他杀了那么老些人,我都不愿意跟他接触,每次他来我这儿拿药,我都尽可能不跟对视,话说他快了吧?”
“快了,跟我调走的日子差不了几天。”管理员点点脑袋。
我错愕的打量他们俩,没想到眼镜男在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的眼中竟这么恐怖。
管理员不耐烦的蹬了我一脚训斥:“别瞎听,耳朵该聋的时候聋一点,知道的越多越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