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随珠还要回学校辅导学生填志愿,完了得给学生们彩排唱校歌。
等旭日东升到了,就要给实验楼剪彩、录制校歌的mtv,暑假虽已开始,可一时半会还是不得空闲啊。
许纷纷听她说起时,正在沙滩上陪孩子们烧烤。
夜幕初降,晚霞映江,细腻的白沙滩上零星搭了几个帐篷。
明明舒适的住家别墅就在不远处,孩子们却非要体验露营的幸福感。当娘的能怎么办?陪呗!
噼啪炸响的篝火生起来了,孩子们不远不近地绕着篝火嘻嘻哈哈地笑闹。海风徐徐,倒也不觉得热。
大人们坐在烧烤架前忙活晚餐。
晚餐很丰盛:有南洋捕来的大扇贝、面包蟹、大龙虾,有岛上挖的海蛎子、有近海网到的杂鱼杂虾,组成了蒜蓉牡蛎、扇贝粉丝、鸡杂鸭杂牛肉烤虾烤鱼烤蔬菜等各种美食……
徐随珠熟能生巧。
谁让她家有个吃货小王子呢,五年前笨拙的青铜手艺如今已然升级为孩子们最为捧场的王者。
许纷纷尝了一个她递过来的烤生蚝,朝徐随珠竖大拇指:“好吃。”
“好吃吧?”徐随珠笑着说,“人生没有什么难题是一顿美食不能治愈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说着,又递过来一串烤大虾。
这虾是南洋的大明虾,一只就把烤串霸占满了。
许纷纷失笑地接到手上,眼睑低垂,看着手中色香味俱全的烤大虾,由衷说道:“谢谢随随。”
“这有什么好谢的,来!再来一串。孩子们玩嗨了一时想不起来吃,放冷了味道就差了,我们先吃,一会儿再给他们烤。”
许纷纷咬了一口虾肉,那种鲜到极致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口腔。
她已经好久没有吃出食物的鲜了。在家时,一日三餐都是为了吃而吃。唯有此刻,她那挑剔的味蕾又回来了。
看着不远处嬉闹的孩子们,两个娘边聊边吃烤串。
“随随,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你尽管说。”顿了顿,许纷纷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虽然我毕业后一直留在家里,没有出去工作过,不过我每天都有练钢琴,你不是说要彩排大合唱吗?我可以给你们伴奏。”
徐随珠听她这么说,面露惊喜:“原来纷纷你是钢琴专业毕业的?太好了!”
她正愁彩排没人伴奏。
范教授在养胎,七个来月的肚子,大的惊人,何况又是高龄产妇,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林妹妹要喂奶离不开太久,天这么热,让林夫人抱着宝宝中途去学校吃奶太折腾。毕竟还只是彩排,等正式拍摄那天,林妹妹肯定要来的。
彩排期间,打算找高一、高二的音乐老师弹个风琴凑合一下,没成想许纷纷——梁家的少奶奶竟是钢琴专业出身。简直就是瞌睡了来枕头嘛。
徐随珠没和她客气,次日就问梁太太借了她儿媳妇,带去了学校。
梁太太巴不得儿媳妇有事做,人充实了才不会胡思乱想嘛。
何况徐随珠的为人她放心得很,跟着她别说是钢琴伴奏,抛头露脸地混在学生队伍里给大合唱凑数都不会生气。
甚至还对儿媳妇说:“好好弹,到时候我带佑佑去看你们。是不是要录制什么爱姆威?好好表现!”
许纷纷:“……”
突然有些想打退堂鼓。
可话都说出去了,再不适应,硬着头皮也要上。
花了两天填好志愿,徐随珠召集了高三毕业生,按高矮胖瘦排队列,许纷纷坐在峡湾中学去年新买的钢琴前,熟悉起了校歌的曲子。
听说校歌的歌词还是陆夫人写的,不禁有些神往。
想当年,她刚进音乐学院,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坐在万名听众的大舞台上,弹奏着自己谱的曲。
却不想出现了梁鸿宇这个变数……
他先是高调地追求,三五不时地送礼、坚持做她的护花使者,大三时给了她家一大笔聘金,哄得她爹妈眉开眼笑,一毕业就把她娶回了家。
她当时以为他是真心爱她所以才追求她,谁知好景不长,婚后没多久,他仿佛对她失去了兴趣。
尽管不像其他花心男人流连声|色|场所夜不归宿,但也不再像大学期间待她那样温柔呵护。
再后来,他对她妹妹逐渐比对她还用心,对妹妹的儿子比对自己儿子还耐心,家里有什么,就往妹妹那送什么……
许纷纷不愿自己像个泼妇似的和他吵。一个男人,一旦离了心,再吵都收不回来。
有时候,她能看出对方的心虚;可有时候,他的理直气壮又显得她这几年的沉默成了无理取闹。
就这样吧……等佑佑再大些,不会再为父母离异而受伤害,她就成全他,也成全自己……
许纷纷在钢琴前落座,敛去一切纷纷扰扰,神思渐清,收拾身心退藏于密。
轻快明朗的乐曲从她指尖流淌而出,如滚落玉盘的珍珠,清越流畅。
学生们站好队,按着范教授早先在声乐课上给他们分的高中低音展开大合唱排练。
第一遍有点乱,第二遍好了许多,第三遍隐隐有合唱队的感觉了……
数不清练了多少遍,但没一个人喊苦。
大家都很兴奋。
一想到这首歌不日后会和旭日东升一起唱,还会做成mtv被校史馆珍藏,学生们就格外亢奋。
许纷纷全程沉浸在自己的琴声里,抛开了周遭的纷扰,忘却了世间的繁杂。
唯有琴音,唯有心底深处那个压制的渴望——原来,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之所以每天坐在钢琴前练上个把钟头,不是因为借音乐消愁,而是始终记得刚上大一时那个美好而远大的理想……
在镇上彩排期间,许纷纷和徐随珠同进同出,可把陆大佬酸的。
逮着不加班的晚上,搂着孩子妈吐酸水:“梁鸿宇的媳妇怎么天天黏着你?”
徐随珠哭笑不得:“她帮我们伴奏呢!在这里她认识的人也就我,不黏我黏谁?黏你吗?”
这话问的,一个不好就成夺命题了。
闭嘴不语的陆大佬,默默地把这笔账算到了梁鸿宇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