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路架过来的大夫才是真的要哭了,他只是别苑里不起眼的小大夫,平日里就种种药材养养花,顺便给仆从们治治头疼脑热,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给贵人看病。
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坐在床头面沉如水的景珩,大夫吓得浑身直哆嗦,战战兢兢的坐在一旁的矮榻上,给疼的直冒冷汗的秦笑笑把脉,害怕把出什么不妥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大夫的神情渐渐变得怪异。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诊断,又换了个姿势重新把了一遍。
为慎重起见,大夫顶着景珩不满的目光问秦笑笑:“姑娘,今日可否食过大寒之物”
秦笑笑昏昏沉沉的,一时没明白大夫的意思,景珩见状替她回道:“午膳用了几只蟹。”
说罢,他陡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阴沉:“蟹有问题?”
大夫连连摇头,收回手起身说道:“公子,蟹是大寒之物,女子癸水期间不可多食,这位姑娘腹痛难忍,便是吃蟹所致,并无大碍。”
癸水?景珩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不等他开口,略微安心的秦笑笑疑惑的问道:“大夫,鬼水是何物?”这名字听着就不太吉利。
不怪她有此一问,男子也好,女子也罢,都视癸水为不祥之物。
在那些大户人家,若是妻子来了癸水,丈夫连房门都不会进,因此不会有人把这种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这……”大夫眼皮一抽,万万没料到秦笑笑会这么问。想到这位娇客第一次来癸水才有此一问,不禁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候在门口随时听候差遣的剪刀石头布也很尴尬,他们早就娶了妻子有了孩子,自然知道癸水是什么。
当着秦笑笑的面,他们也不好意思明说,怕她事后会难为情。
于是三人假装不知道,不等景珩吩咐就自觉的走了出去,还唤来一个有些年纪的婢女,让她进屋伺候秦笑笑。
大夫也是个妙人,如此这般的叮嘱了婢女一番后,恭敬的对景珩说道:“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景珩以为他故意卖关子意图邀功,心里顿生不满。只是事关秦笑笑,他无心计较这些旁枝末节,俯身对依然难受的秦笑笑说道:“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来。”
秦笑笑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开了房间,自己默默的琢磨癸水是何物。
婢女得了剪刀石头布和大夫的嘱托,一边拿帕子给秦笑笑擦汗一边对她解释道:“姑娘,癸水又叫作月信,每个女子都会有……”
在婢女的科普下,秦笑笑总算知道癸水是什么,对她的成长有什么意义。她摸着还在抽痛的小腹,难以置信的说道:“月月流这么多血,不会失血过多而死么?”
婢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娘放心,奴婢活到这个岁数,未听说有谁因来了癸水丢掉性命。”
秦笑笑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总算安心下来。
没人知道在大夫给她把脉的时候,她真的害怕自己会失血过多而死。这世上有她最牵挂的人,她舍不得死,更不敢想象自己死了,他们会怎么样。
好在是虚惊一场,并非老天爷要收走她的小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