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人，她和你有着类似的命运。”
沈羽轻轻说道：“忽然有些感慨。”
衣婉君轻声说道：“他是否有我这般幸运，恰好遇到你？”
沈羽欲言又止，最后感慨道：“遇到了。”
何止遇到，还是同一个人呢。
只是时间晚了些。
“我来的有些晚，让你受了几百年的苦。”
“至少来了不是吗？”
沈羽看向她明亮有神的灰紫色眸子，忍不住在她额头轻轻亲吻。
这个时候的她，虽然充满了对于生活的厌弃，被孤寂与痛苦，折磨的与半死之人没什么两样。
但她的内心，终于还是十六岁的少女。
依然对于很多事物，有着些许梦幻般的憧憬。
至少，还保有善意。
否则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甘愿付出，而心生愧疚之心。
沈羽可是见过她前世的模样，冷漠无情，几乎比习修太上忘情的那群娘们还要夸张。
心肠早已冰冷如石，更无半点对于生命的敬畏。
活着的唯一执念，便只剩下了追求虚无缥缈的无上大道。
若不是沈羽救了她，恰好来自同一个白玉王朝，掀起了她些许回忆，对沈羽稍有些好感，算是朋友，恐怕任何人都无法接近她。
沈羽不知道她后来又经历了什么，但想必，比这几百年的折磨，更加痛苦吧。
不然不会变成那样，令人觉得可怜又心疼。
自己来得有些晚，来得有些巧妙，但终究是来了。
或许，可以拯救她。
“你说你能送我离开，还不会被妖君发现，为何你不走呢？是何原因阻碍你？”沈羽问道。
既然已经做了选择，沈羽就要贯彻实现。
第一步就是带着她离开这个困了几百年的鬼地方！
衣婉君没有回答，只是看向沈羽，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道：“你当真想要带我走？”
“当然！”
沈羽道：“我说了，你要为我妾侍，一辈子‘赎罪’，我自然要带你走！”
“无论你我之间的过程如怎样发生的，但现在的结果是，你是我的妻妾，纵使身死，我也会带着你离开！听懂了吗？”
沈羽的坚决语气，很冰冷。
但他必须要用这种态度，告诉衣婉君自己的心！
绝对不能让她丧失求生的渴望！
衣婉君抿了抿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我还以为你在骗我，哄我开心，离开前最后陪我说说话，畅谈一下心声。不曾想，你真的想要带走我。”
“我自然不会骗你，我沈羽最讨厌被骗，也从不会欺骗自己人！”
“我明白，我也愿意相信。你也确实感染了我，让我又一次，焕发出了想要离开这里的心情。”
衣婉君深吸口气，第一次笑。
她笑起来，嘴角有一对很好看的小酒窝。
令其有些邪异的神情，平添了一份异样可爱。
“那我，便陪你豪赌一场吧，纵使身死，亦无悔！”
沈羽看着她，神情复杂。
不知道她说出这番话，此时的心情，内心中做了多大努力。
但，他清楚的知道，让一个想死的人，萌发出新生，渴望活下去的念头，何等的来之不易。
沈羽握紧拳头，道：“我会做到的！”
“而且，你笑起来很好看，所以我希望你以后的人生，能一直笑下去，而不是困在这里！”
衣婉君什么没说，只是眼眶中，氤氲着泪水，默默点头，和沈羽紧紧相拥。
片刻后，衣婉君擦掉泪水，敞开衣衫，袒胸露怀。
只见胸口中央，微微散发出一道微弱的紫色光阵。
“我精通空间之道，可以轻松撕开空间，将你传送到任意地点，但是我不能走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阵法。”
衣婉君说道：“它刻录在我体内，与我血肉心脉乃至灵魂相连。”
“我耗时百年，曾无数次妄图逃离，奈何每次离开不过百丈，此阵都会如毒龙撕扯着我，每前行一步，都是朝着死亡迈进一步。”
“纵使我忍着剧痛，靠着自愈离开百丈外，可是它早已触发惊动了妖君，妖君早已在百丈外等我，我有心无力。”
沈羽凑到阵法前，手掌轻轻触碰，微微感知后，说道：“困心锁魂阵，好恶毒的阵法。”
“你懂阵法？”衣婉君问道。
沈羽点点头，道：“困心锁魂阵，极恶之阵。专门用来关押、扼制妖魔而诞生的阵法，分为子母双阵。子阵刻与他人身，无法离开母阵拥有者百丈外，一旦超过五百丈，纵使你是圣人，也会暴毙身亡。”
“它可怕在于，是利用被刻子阵之人的修为和力量而衍化，会随着你实力增强而不断增强。”
沈羽总算明白衣婉君为何要下如此大的决心了。
这将意味着她愿意付出生命的陪着沈羽赌一把。
这份无条件相信，让沈羽很感动。
衣婉君眼神中有些动容，道：“你，既已清除，莫非有办法解开？”
“有！”
沈羽坚定的说道：“它最大的优点，是利用被刻子阵之人的修为和力量衍化，最大的缺点，自然也是这一点。一旦子阵拥有者没有修为和力量，它就无法生效。”
沈羽魂飞而转，几个呼吸时间，在指掌间化作一道魂阵。
“这是绝处逢生阵。”
沈羽说道：“此阵可令被施展者瞬间假死，可隐瞒天机！绝处逢生！”
“很多圣人渡劫时，一旦无法渡劫成功，最喜欢用瞒天避劫术让自己逃过一劫，虽然下次劫难会更恐怖，但至少短时间内能活下来。基本都是脱胎于瞒天避劫阵，而绝处逢生阵，是瞒天避劫阵的精简版！”
“我将此阵刻在你体内瞬间假死，你一旦死亡，子阵失效，我即可从体内抽离出去。”
衣婉君听的满眼崇拜，沈羽对于阵法的精研，谈论时的侃侃而言，那副自信从容，很难不令人喜欢。
沈羽看向衣婉君，温柔的说道：“唯一困难的是你，你要绝对相信我。假死时，面对死亡时你要战胜恐惧，绝对相信我，不要有半点反抗，哪怕念头都不能有，因为会引起灵魂波动，导致子阵会瞬间借助灵魂力量启动，母阵也就会有所感知。”
衣婉君摇摇头，沈羽有些不解，刚要说话，衣婉君缓缓穿好衣服，说道：“你还是不了解我。不过这也理解，毕竟你我刚刚认识不过短瞬。”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既已委身，自会终身相随。此命是你，余生是你，又何谈会不信你。”
沈羽看着她满眼的温柔，坚定的语气，轻轻将她抱在怀中。
很难不动容。
这个傻丫头，就像牧云曦一样。
一旦倾心，此生不改。
若良人离去，定会舍命相陪。
能遇到她，倒也是自己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