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字)
小茹也习惯了戚尧哥哥的沉默寡言,小姑娘天真纯稚,主动跟戚尧搭腔,“戚尧哥哥,我的小作文被登在了校报上,我写字还得了第一名,这是奖状,还有报纸,你看啊!”
小姑娘一早来就把自己所有的成果塞在了包包里,为的就是给戚尧哥哥看。
戚尧认真地看了看小姑娘的报纸还有奖状,赞许道:“很棒!”
小茹捧着脸笑。
笑容明媚又璀璨。
眼儿弯弯如弦月。
大安不甘弱后,说:“我下棋比赛得了第一名,下个月还要跟高年级的哥哥姐姐们比赛呢,我写字也得了三等奖。”
戚尧笑了笑,“你也很厉害。”
不管多久,大安小茹总是那么阳光快乐。
似乎永远没有烦恼。
那是因为父母给了他们全部的爱,让他们无忧无虑长大。
袁琳娜同沈柠寒暄道:“你家两个孩子好聪明。”
沈柠谦虚道:“哪有戚尧这个孩子聪明呀,年岁不大,学习能力这样强,我妈昨天还在说让我家两个孩子多向戚尧讨教学习方法呢!”
袁琳娜笑容微僵,抿着唇没有再说什么,专心哄着孩子。
沈柠就问:“你家孩子多大啦?叫什么名儿?”
“戚昊然,小名昊昊,一周五个月了。”
沈柠逗了逗昊昊,这小孩儿有些怯生生的,总躲在妈妈的怀里。
大安骄傲地说:“我也很快有弟弟了。”
沈柠用手指点了一下大安的脑袋瓜子,笑着对袁琳娜说:“我儿子一直盼着要弟弟,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
大安坚定地说:“我觉得是弟弟。”
他的姐姐妹妹已经够多了,他就想要个弟弟。
要不然过年回乡下,身边又都是一群姑娘。
郁闷!!!
沈柠:“不许乱讲。”
在家里说什么都可以,在外头还是慎言一些。
大安吐吐舌头,真就不讲了。
顺便冲昊昊做了个鬼脸哄小孩儿开心。
昊昊还真就给逗得咯咯笑。
大安继续哄小孩儿开心。
逗小孩什么的,一点都难不倒他。
小茹继续对戚尧絮叨,“戚尧哥哥,我大舅妈说了,如果我考试考一百分,她就给我做裙子,特别漂亮,上面还有荷花,我特别喜欢。”
戚尧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大安扭头说:“我要是考一百分,就奖励运动鞋,我还要让我爸给我买玩具。”
开玩笑,考了一百分,不好好敲诈一下老爸,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
沈柠揪了一下大安的小耳朵,“小心被你爸揍。”
臭小子就是喜欢在老虎的头上拔毛,实在是皮!
大安嘻嘻笑个不停。
罗铮不掺和妇女孩子的家长里短,正在厨房跟戚善文寒暄,顺便帮忙做个饭。
戚善文问:“怎么有空过来呢?”
“家里孩子想着找戚尧玩,我媳妇儿心里也一直记挂着戚尧,这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总归是希望他能过得好。”罗铮看了看外面的戚尧。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清楚戚尧这个孩子稍不留神,容易走上歧途。
过去的他没有善恶,没有正邪,身体里潜藏着来自儿时困苦留下的怨恨。
罗铮太清楚这样的孩子。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你好好引导他,不管有没有感情,做你该做的。”罗铮低声道,“毕竟欠他太多,总得还。”
戚善文垂下眸,复杂地应了一声,“嗯,我会努力的。”
罗铮又低声问道:“我听我老丈人说,你有意把俞习娟接来城里住?”
戚善文神色微微不自然道:“可能暂时不行……”
“她不同意?”
罗铮一猜就猜出来了。
戚善文用沉默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时也就那么一提,袁琳娜跟他冷战了半个月,到现在夫妻之间都有隔阂。
而戚尧对他的疏离也越发明显。
他谁都讨好不了。
作为男人,罗铮挺理解戚善文目前的处境,当下也没再多说什么。
吃了饭,一家人就告别准备回去。
戚善文让戚尧去送送。
沈柠也有意要同戚尧说说话。
走在路上,沈柠体贴地问戚尧,“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是学习压力大吗?”
戚尧沉默地摇摇头。
小茹握着戚尧哥哥的手说:“戚尧哥哥,你要是不开心,我可以弹琴给你听。”
戚尧笑了笑,“好啊!”
“我外婆家有一台很大的钢琴,你什么时候来了,我就弹给你听。”小茹很认真地说。
戚尧:“好。”
大安说:“戚尧哥哥,你来我家,我们可以一起下棋,我现在下棋可厉害了。”
罗铮就见不得臭小子嘚瑟,轻轻揪住他的耳朵,“再臭屁就揍你。”
“哼……”大安拍掉老爹的魔爪,“爸,有本事我们回去来一盘,一局论输赢,输的人给一块钱。”
罗铮白了他一眼,“不要!不跟你这个臭小子玩。”
“不行,你要跟我玩!”大安缠着罗铮,抱住他的腿。
他想要赢老爹的钱。
戚尧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场景,不由勾唇笑了笑。
沈柠却是目光担忧地看着少年。
在吃饭的时候她也察觉出饭桌上压抑的气氛。
戚尧跟袁琳娜还有戚善文是没有交流的,连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没有,各吃各的。
沈柠当时就挺心惊的,戚尧这孩子因为自小的境遇,性格敏感多疑,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长期以往,怕是要不好的。
她心里担忧,当即对戚尧说:“你要是在这里过得不开心就回你爷奶家住,有些事不要太勉强自己,开心最重要,是不是?”
戚尧点点头,“我晚上就回我爷奶家住。”
歌舞团外。
江佩珊排练完舞蹈出来,突然被两个像乞丐一样的男人拦住去路。
其中一个男人警告道:“不想我当众揭发你的丑事,最好跟我来。”
江佩珊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原来是那个想要娶江挽月的村~霸金杰。
另外一个是吴宝川。
江佩珊担心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故作淡定道:“你们说个地方,一会儿我去找你们。”
金杰知道江佩珊不敢玩花样,所以就说了一个地点,然后就带着吴宝川走了。
几人约的地方其实就是附近的巷子。
江佩珊没想到这两人这么快被放出来了,还敢明目张胆来找她,“你们想干嘛?”
吴宝川说:“当……当初……就是……你……你让我们来……把吴小月……带走……”
金杰实在受不了吴宝川的口吃,直接替他把话说了,“都是因为你,我们两个被关了这么久,在里头吃尽了苦头,你必须赔偿我们。”
“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差点把我毁了,我还要补偿你们?”
“你不补偿我就去你单位告发你,把你名声搞臭。”金杰发狠道。
江佩珊想了想,从包里取出五块钱给他们。
金杰拿到五块钱,就笑了,“你打发叫花子呐?”
江佩珊淡定从容道:“给你们五块钱,是觉得你们也不容易,至于告发我?不好意思,我的名声已经被你们搞臭了,再去单位闹,不过是炒冷饭而已,没有人会理你们。”
吴宝川觉得这钱给少了,“你……再给……五……五块钱……,我们……就就……走……”
金杰把吴宝川撇一边去,“江佩珊,我听说你已经被赶出了家门,你不恨吗?你之所以变成这样可都是吴小月,不对,是江挽月害你的,她抢走了你所有的一切,难道你一点都不恨?”
江佩珊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我失去的,我会自己一点一点挣回来。”
金杰冷笑,“你可真是清高啊,你要是真有这么清高,当初又怎么会让人通知我们千里迢迢来这里找江挽月的麻烦,你这个清高的外表下也是一副烂心肠,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别跟我装了。”
江佩珊一怒之下,转身欲走,金杰把人拦下,“你给我们钱,我们这次保证让江挽月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能找到她,更没有人会知道你跟这事儿有关。”
江佩珊沉默地低下头,内心做着天人挣扎。
金杰狡猾道:“一旦江挽月不在,你父母身边缺人,你再好好陪在老人家身边,一切还是会像从前,不是很好吗?而我们要的只是钱!”
江佩珊抬起头,眼神冷冰冰的,“你们要多少钱?”
吴宝川激动。
金杰一看就知道江佩珊心动了,立马说道:“多的我们也不要,只要五百。”
江佩珊瞪大了双眼,“你们干脆去抢好了。”
吴宝川也觉得五百太多了,担心人家不同意,急急道:“三……三百……也行……”
金杰一脚把吴宝川踹一边去,“老子说话,你小子闭嘴!”
吴宝川实际上就是个怂货,给踹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一个人蹲在墙根底下画圈圈。
最后讨价还价了一番,二百成交。
江佩珊看着天,咬着牙道:“如果你们能在中秋节前将她带走,我就给你们再加一百,我永远……也不想再看见她……”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
她生活平静,又完美。
父母疼她爱她,她依然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女。
今年她会跟云卿结婚,继续完成她的舞蹈事业,然后走上这个行业的顶峰,成为妈妈心头永远不可替代的骄傲。
然而这一切全部被江挽月的出现打破了。
她被打压到了尘埃里。
哪怕恢复了舞蹈团的工作,可是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轻蔑。
父母不再爱她,疏远她,嫌弃她。
云卿也被抢走了。
往日里所有耀眼的光芒悉数成了她的妹妹的。
要想改变现状,只有那个妹妹消失。
永远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你得给我们定金,要不然你反悔我们找谁说理去?”金杰留了心眼,说道。
江佩珊又给了他们五十,道:“我没带那么多钱,事成之后,我把剩下的给你们结清,记住,是中秋之前。”
金杰毫不犹豫地收了钱,“你放心,不止你恨她,我们哥俩是不会放过她的。”
因为江挽月的逃跑,他成了整个大队的笑柄。
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她好看。
可谁曾想,倒是把自己弄去蹲班房,在班房里受尽欺凌。
那时候他就在心里相处千百种让江挽月生不如死的办法。
哪怕江佩珊不想反击,他也会去找江挽月麻烦。
可眼下,他需要钱。
至少得填饱肚子才好行动。
几人约定之后,就在小巷子低调分开。
江佩珊握紧手里的包,齿贝几乎要嘴唇咬破,眼神发了狠般。
月儿,你不要怪我,都是你逼我的。
都是你逼我的。
自从你回来,历史仿佛重演。
我好像做什么都不如你,所有人的目光只停留在你的身上。
要问当年我后悔吗?
后悔的。
可是当爸爸妈妈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的身上,我又觉得无比庆幸你的消失。
你回来了,我是想对你好,可我更愿意将这份好施舍给你。
而不是让你来夺走我的一切。
江佩珊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巷子,没走多远就碰见了来接她的崔金浩。
江佩珊的心一咯噔,脸上没由来一阵慌乱。
崔金浩推着自行车过来,“佩珊,咱们不是约好我来接你的吗?我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跟同事说了会儿话,抱歉,让你着急了。”江佩珊按下心头的忐忑,面带笑容地说。
崔金浩觉得江佩珊有事瞒着他,可是既然她都这么解释了,他也不好追问,温声道:“上车吧,我们去爸妈家吃饭。”
爸妈指的是崔家的父母。
江佩珊坐上了车,崔金浩说:“佩珊,人生起起落落很正常,做人嘛,要有勇于面对过去的勇气,也要有解决困境的决心,我们一起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坐在他的身后,素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表情几乎崩裂。
妹妹一天不消失,她永远也好不起来。
永远……
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巷子里才悄悄走出一个人。
贝蓓呼出一口气。
还好没被发现。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都不敢相信江佩珊师姐居然这么歹毒。
连自己的妹妹都要下毒手!
果然如外界传闻的那样,佩珊师姐为了巩固在家里的地位,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屡屡下毒手。
太可怕了。
贝蓓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江挽月,突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啊——”贝蓓本来就浑身紧绷,突然尖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