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月懒懒倚在窗前，望着天边的霞光，眼底冷意沉沉，“我想来想去，前世的那个手法实在是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所以这一世，我打算跟她玩一场游戏，曾经她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都要她一遍遍尝过。”
沈柠缄默不语.
她明白，但凡挽月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动摇。
这件事，沈柠自知没有立场做说客。
她更无法劝说江挽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因为江挽月不会愿意做佛。
为了报仇雪恨，她宁愿立地成魔。
江挽月回头，目光淡淡地望着沈柠，“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
沈柠抚着肚子，轻轻摇摇头，“你知道的，不管你做什么，我总是支持你，前世今生都一样。”
江挽月莞尔，唇边是春花烂漫般的颜色，“我知道，这世上唯有你，明白我。”
所以她对沈柠，无条件信任。
这样坦诚的话，她不会对第二个人说。
沈柠道：“你跟我说说，当时你收拾完江佩珊，后来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好久一直没有音讯，加上那时候我遭遇了车祸，一醒来就回了这里，你呢，你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前世的挽月究竟去了哪里？
江挽月偏头望向窗外那漫天霞光，声音幽然中带了几分寒意，“我去了……人间炼狱。”
沈柠的心脏猛地又是狠狠一紧，“炼狱？”
江挽月抿着唇，望着沈柠，“所以请告诉我，你姐姐顾嘉叶婚宴上来的那个少年是谁呢？”
沈柠心下一沉，“你指的……谁？”
江挽月的话锋转变得太快，她不觉得挽月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江挽月神色懒慢，“你女儿很熟他的样子，啊，你女儿喊他……戚尧哥哥……”
沈柠的脸色白了白。
炼狱。
戚尧。
她把这两个关键字做了一个简单联系，人立刻清醒了大半。
这炼狱是……戚尧制造的……
沈柠有些笑不出来，带了两分试探的口吻，“挽月，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少年？”
江挽月却不愿意跟她拐弯抹角，“前世，他制造出了人间炼狱，你不会不知道吧？”
沈柠站在那儿跟江挽月面对面，“他现在还只是个孩子。”
江挽月眼底的冷酷越发明显，“所以恶魔得扼杀在摇篮里，让他野蛮生长，无疑是养虎为患，后患无穷。”
“挽月，你听我说……”
“你总是这么妇人之仁。”江挽月半点不想听，冷酷着脸说：“沈柠，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心软。”
“挽月……”
江挽月厉声打断，“你根本不清楚前世的他有多残暴，有多疯狂！”
她情绪激动地来回渡步，“他利用自己掌握的最先进的技术，掌控了很多人的思想，他把人研究成了傀儡，在生产线上制造一批又一批为他卖命的死士，他是个十足的野心家，他想颠覆世界，重塑世界的秩序……”
她握着沈柠的肩膀，眼底猩红，“那时候的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渴望成为世界的主宰，意图操控所有人的命运。”
沈柠内心复杂，“挽月，你前世是不是落在了戚尧手里了？”
江挽月默了默，苦笑起来，“我是自投罗网，他到处制造硝烟，我知道罗铮死在了他手上，他成功切断了经济发展的命脉，可这些远远不够，他还丧心病狂地封锁了一座城，将一大批科~~学~~家围困在里面……”
沈柠听得心惊肉跳，“我不知道这件事。”
“你当然不知道，国~~~家为了避免引起社会恐慌，封锁了消息，我当时人在国外，外面早就传疯了这事儿，所以我费进千辛万苦回了国，去了那座城……”
“为什么？”沈柠不明白，“既然那里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要去？”
“因为……”江挽月眸色逐渐黯淡下去，“因为他在那儿，他被困在了那儿，哪怕那里是刀山火海，我都要去……”
沈柠静静地看着渐暗的光影打在江挽月的侧颜上，让她此刻的五官显得更加凄冷深邃。
前世沈柠就一直觉得挽月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
一个她不敢宣诸于口的人。
一个像神谕一样让她日夜不停学习，不断成功，极力想要缩小差距的人。
一个让她想到浑身细胞都会疼痛的人。
她一生不婚，寻遍世界的影子，原来就在那座封锁的城里。
沈柠心疼地问：“挽月，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
那个折磨了你一辈子，让你念念不忘的人，究竟是谁？
江挽月沉默地扬起脸，让眼泪一点一点逼进眼睛里。
她依旧不肯说。
可答案显而易见。
沈柠小心翼翼地说出来，“是……我大哥对不对？”
江挽月神色凄恻，木然地望着窗外，“哪怕江佩珊最后和他离了婚，我和他还是隔着云泥之别，上辈子我连看着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挽月，你又何必……”沈柠真心觉得江挽月那一辈子活得实在太苦了。
那张被毁掉的脸不仅仅阻碍了她追求梦想的脚步，也毁了她大胆追求爱情的勇气。
这一切都是源于她最爱的姐姐。
江佩珊怎么就能狠下心那么做呢？
那么爱妹妹的人，吐露的每一句都是对妹妹的关心，背地里却不断在剜妹妹的心肝。
江挽月垂着眼，嘴边蔓延着无尽的苦涩，“我想用辉煌的成就掩盖我卑怯的内心，我希望有那么一天，我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他面前，让他好好看看我的模样，但那个恶魔将他困在了那座死城里，用尽极端的手段折磨他，我宁愿代他承受这一切……”
她捂着脸，痛哭出声。
沈柠也不禁泪湿了眼眶。
她是真的不知道前世还有这一出，原来她大哥当初也是戚尧针对的一大批科学家中的其中一员。
江挽月抬起沾着泪水的脸，眼里是黑洞洞的绝望，“戚尧还潜心制造了大量的病毒，被病毒感染的正常人会变成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一批又一批的正常人倒下，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没有了灵魂的怪物，就是这些源源不断的怪物将那座城死死困住，正常人根本逃不出来，外面的人也不敢进入，于是他完完全全控制了那座城去，作为基地去实现他的野心和抱负。”
“沈柠，或许你能回到这里是一种幸运，因为再过不久，世界末日可能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