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意。”
顾嘉叶如实说道：“她是顾娇兰的养母，仗着当过顾娇兰几年的娘，这些年全靠我爹养着，又是安排工作，又是安排住处，整一个寄生虫，不过去年我爸英明神武地把他们夫妻俩给开除了。”
沈柠的眉心越拧越紧，总觉得奇怪。
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顾嘉叶见沈柠眉头深锁，不由问：“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沈柠若有所思起来，“王如意，是我的亲生母亲。”
顾嘉叶差点翻倒，一脸震惊，“你说啥？”
沈柠缓缓解释道：“我亲爹刚死没多久，她就抛下我跟人跑了，十几年没见，她今天突然跑来找我，想认我，我没太理她。”
顾嘉叶脑中各种翻涌，眼睛仔细盯着沈柠瞧，心头鼓跳得厉害。
我滴妈，我滴妈，是我想的那样吗？
沈柠倒是没多想，只是觉得这世上的荒谬真是太多了，“你说她好不好笑？抛下我这个亲生女儿，专门去养顾娇兰，结果还真给她撞了大运，难怪今天跑来让我去找你爸，希望我给顾娇兰求求情……”
也不知道王如意哪里来的脸让她去求情？
顾嘉叶的脑袋嗡嗡嗡地响，似乎有一种发现惊天大秘密的震惊，“沈柠，你娘抛弃你的时候，你几岁？”
“问这个干嘛？”
“你说嘛！”
“七岁那样。”
顾嘉叶脸上惊骇不已，“那你亲爹叫啥名字？”
沈柠奇怪地瞅着顾嘉叶，顾嘉叶着急上火，“你说嘛！”
沈柠秀眉微蹙，“你爸没跟你说过吗？”
“我爸？我爸知道？”顾嘉叶脸上的震惊一时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沈柠点点头，“你爸当时下乡的时候，还去我爹的坟头上拜祭过呢，我一直以为你爸跟你说了呀！”
顾嘉叶吃惊地摇摇头，“他们……他们啥……啥关系啊？”
沈柠：“我听你爸说，他们以前是战友，我爹好像还替你爸挡过枪子儿呢！”
顾嘉叶震惊地往后倒退一步，“你亲爹到底叫啥名儿啊？”
沈柠：“沈卫国！”
顾嘉叶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就是不太确定这个人跟顾娇兰到底有没有关系。
“那个，我有事先走了，回头找你聊。”顾嘉叶急匆匆骑上自行车去确认。
我滴个老天爷啊，我到底发现了什么？
罗爱仙用围裙擦着手，“小顾老师这风风火火的干嘛去？”
沈柠摇摇头，“不知道呀！”
只是从刚才的谈话中，她觉得有很诸多值得深思的疑点。
比如王如意说的话，和顾嘉叶的叙述是矛盾的。
王如意说来了省城后得到了顾光镰的帮助，为了报恩想让她去跟顾光镰说说情，却只字未提曾经养过顾娇兰的事情。
但是她记得以前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孩子啊，根本没有同龄的顾娇兰存在。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王如意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嘉叶疯狂骑着自行车，先是去找了顾二哥。
顾二哥正在厨房做饭炒菜，聂敏心加班得晚点回来。
“二哥二哥，我问你个事儿啊！”
顾嘉叶风风火火而来。
顾二哥炒着菜，“什么事儿啊？”
“我现在脑子好乱啊，我得捋捋。”顾嘉叶一路奔回来，额上泌出薄汗，人有些喘，倒了杯茶咕咚咕咚直灌。
顾云峰了解这个妹妹风风火火的性格，也不急着催，温吞道：“捋不清楚就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说。”
“二哥，我刚才去找沈柠，你猜我遇见谁了？”顾嘉叶卖起了关子。
顾云峰笑问：“遇见谁了？”
“你猜一下嘛！”
“猜不着。”
顾嘉叶翻白眼，“二哥，你真的很无趣耶！”
她家的几个男人真的都很无趣。
哎……
她已经放弃卖关子了，直接说：“我遇见王如意了。”
“哦。”顾云峰并不是个会大惊小怪的人。
顾嘉叶又说：“起初我也没太在意，可是问了沈柠才知道，原来那个王如意是去找她的。”
顾二哥把一盘青菜装盘，“她们认识？”
顾嘉叶：“岂止认识，沈柠说，王如意是她亲生母亲！”
顾二哥风轻云淡的面庞上此刻竟也不由流露出几分震惊来，不解地问道：“如果沈柠是王如意的亲生女儿，那她怎么不把女儿带在身边养呢？”
顾嘉叶：“二哥，你可算是问到关键点上了，据我所知，那个臭婆娘趁着沈柠的爹刚死，头七都没过，就跑了。”
“等等等……沈柠的爹又是谁呢？”顾二哥听得很混乱。
“我之前一直记得沈柠的养父叫沈振松，我见过的，可是这次我问，原来沈柠的亲爹叫沈卫国，哥，我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爸妈以前是不是提过啊？”
顾嘉叶只恨没有早点了解清楚情况。
不过一般人也不会说去特意打听人家爹妈的事情。
不礼貌，且没有特别大的必要。
如果不是这次机缘巧合，她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跟沈柠聊到这个事情。
顾云峰静默了很久很久，仔仔细细回想起这一切，包括第一次见到沈柠时候的震惊。
顾嘉叶盯着二哥瞧，“二哥，连崔叔叔都觉得，沈柠长得很像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你第一次见到沈柠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啊？”
她想起二哥第一次来秋水大队见到沈柠时，那出神的表情，之前她还调侃过，现在想来，确实是个被她忽略掉的疑点。
顾云峰瞳孔放大，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此刻的震惊。
“我是有那种感觉，不过当时觉得，生活里会有很多长得很相像的陌生人，不足为奇。”
他又说，“我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的遗传学，但我更擅长从概率和相似性上来分析。当在一个集合内时，我们可以把这种集合当做无穷大，从某种意义上是客观存在，也可以当做是一个定量，这种定量就是人类面貌集合。”
“在这个集合中，当元素越来越多，则各元素中，必有两个元素之间的差异很小，也就是必有两个元素非常相似，元素越多越相似。”
“所以，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树叶，也没有完全不同的树叶。”
顾嘉叶听得一愣一愣的，“哥，你究竟想说什么？”
难道我是在跟你讨论相似度的概率性问题吗？
顾云峰说：“我想表达的是，我过去只是把沈柠和妈妈长得像的问题归结于基因排列组合上的巧合。”
顾嘉叶：“现在呢？”
顾云峰：“现在……”
他又陷入了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