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倾澜并没有给薄煜城思索的机会。
她抬眸看到那救护车,毫不犹豫地便走了过去,直接利落地跳上了其中一辆车。
救护车内的医生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人。
不由得眉梢一蹙,“这位小姐,看您没有受伤,麻烦不要在这种时候来扰乱秩序,影响我们救治伤员,请您离开救护车。”
时倾澜并没有要离开救护车的意思。
她直接伸手扯过一件白大褂,“我是医学研究院的,劳驾回避,换件衣服。”
闻言,救护车上的医生不禁愣了下。
就在这时,薄煜城也迈着修长的双腿赶了过来,“她的身份,我可以作证。”
“薄爷?”医生瞬间便认出眼前的男人。
薄煜城微微颔首,余光淡淡向旁边瞥了一眼,冷着眼眸示意他下车腾地方。
医生懵逼着被薄煜城给赶下了救护车……
他认出薄煜城后便也反应过来,那位好像是时氏财阀的千金,传闻中的未来薄太太,啥时候又成医学研究院的人了?
而且为什么……还穿着倾月的衣服?
时倾澜直接关上这辆救护车的门,她的礼服稍许累赘,之前只是临时地做过处理。
她这次干脆将膝盖以下的裙摆全撕掉,然后披上白大褂罩住礼服,打开车门后利落地跳下了车,边向伤员走去边戴上听诊器。
“医学研究院的。”她红唇轻启,举手投足间有几分强势,“哪里有伤员?”
“这里,重度烧伤,快不行了。”两位医生抬着担架向时倾澜跑了过来。
时倾澜低眸看了一眼患者,用听诊器听了下心音,迅速判断道,“先挂呼吸机,补液抗感染,立刻送到救护车上带走。”
“好。”两位医生毫不犹豫地照办。
时倾澜直接加入了现场的急救医疗队,尽心尽力地救治着每个伤员,专业的医学水平和冷静的领导力,让救护车队都有些震惊……
这年轻女孩,顶级豪门的千金。
竟然还有这般能耐。
在这寒冷的夜晚里只披一件白大褂,手指和鼻尖都冻得发红,却也什么怨言都没说,整个人完全沉浸在急救的过程里。
“披上。”薄煜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试图搭在女孩身上,却被她给甩掉了。
时倾澜正跪在地上给病人做心肺复苏,红唇轻启,“拿走,穿得太多会影响我。”
闻言,薄煜城的双眉不由得轻蹙了下。
他低眸望着穿得单薄的女孩,那原本白皙细腻的手指,此刻冻得通红……
她红唇微张,不断地向外哈着冷气。
但手上心肺复苏的动作却没停,“求你,活过来……求求你,一定要活过来。”
时倾澜低眸望着自己正在救治的伤员。
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她的粉丝,清楚地知道她因她命悬一线,而作为医生……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她可能救不回来了。
“时小姐。”身旁的医生,终于不忍心地出声道,“伤者的心脏已经停跳五分钟了。”
闻言,时倾澜心肺复苏的动作微顿。
但仅仅停顿了一秒,她又不信命地继续做起心肺复苏,做到两只手臂都已经麻木了……
“澜澜。”薄煜城嗓音微哑地出声。
时倾澜并未理他,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伤者身上,直到男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弯腰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拉了起来,眸色凝重,“时倾澜,这不是你的错。”
闻言,时倾澜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下。
她侧过首去没有看他,看到消防员又抬出来一个重伤者,便试图甩掉男人的手,“放开我,那边有个伤者我要过去看看。”
“不准去。”薄煜城直接将她拉了回来。
一只手臂揽在她的腰间,另外一只手跟女孩的手十指相扣,感受到她手的冰凉。
他低眸望着女孩,眼眸微深,“澜澜,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他强调着,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理解女孩在想什么,虽然爆炸的事不是她做的,却的的确确是因她而起……
她很难不自责,也很难原谅自己。
时倾澜看着那满目疮痍、尸横四处,紧紧地咬住唇瓣,两行清泪缓缓地滑了下来……
薄煜城的心脏蓦地被她的眼泪揪紧。
他将女孩搂进怀里,大掌轻轻托在她的脑后,低声安慰,“澜澜别哭,乖。”
闻言,时倾澜将脑袋埋在男人的怀里。
但眼泪却没办法止住,晶莹的泪珠不断地从眼眶里落下,浸湿了男人胸前的衣襟。
她紧咬着唇瓣,压抑着没有哭出声来。
“乖。”薄煜城将下颌抵在她的发顶,轻轻地蹭了两下,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背。
就在这时江砚带着人出来,“澜……”姐。
他正准备喊,却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于是便愣了愣,嗓音戛然而止。
闻言,时倾澜低眸抬手擦了下眼泪。
深吸两口气恢复常态,转过身看着他。
江砚打量着她有些微红的眼眶,迟疑许久后才试探着道,“澜姐,所有的人都已经带出来了,死者也……正在核算名单。”
“嗯。”时倾澜低低地应了一声。
澄澈的眸底有些凉意,嗓音微冷,“查出来了吗,这件事情,是谁做的?”
“是祁夜煊。”江砚应道,“他在帝都体育馆的各处提前埋好了zd,是冲着你来的。”
闻言,时倾澜的眸色愈发凉得可怕。
她披着单薄的白大褂,已经在这冷凛的寒冬夜里呆了很久,看了太多的死者,心也跟着冰凉,此刻整具身体都已经冷透了……
“三天之内,把他给我抓起来。”时倾澜红唇轻启,声线凉得好似寒冰。
她抬起眼眸,眸光隐隐有些猩红,“我要活的,留着,我亲自杀了他。”
闻言,江砚不禁有些微微怔愣。
虽然他早就知道惊澜是这样的人,但以前的惊澜隔着网络,他以为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就算做出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奇怪。
可眼前的惊澜,现在只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孩子,正该是正值青春年华的时候……
薄煜城侧眸望着女孩,薄唇轻抿。
他没做反驳,只是执着地将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那就抓起来……杀了吧。”
她若是动不了手,就让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