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修正系统 !
橡城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紧张的空气。
许多沿街的商铺还未进入宵禁便早早关门,灯火阑珊。
街头平时常有的热闹议论也被夜里骤然下降的温度冻结在说话人的嘴边,传不进别人的耳朵里。
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柴米油盐这些小事比任何大事更值得操心。
明亮的灯烛和舒适的圈椅是结束了一天奔波的人最想要的抚慰。
孟树坚的脸躲在一片热茶腾起的氤氲后,似笑非笑。
他谨守着做客的本分。主人不发话,他也不多嘴。
在这间客厅里,坐在主位的老头虽然年过花甲,但因为心宽体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显得年轻。
他搂着贾玉棠嘘寒问暖,笑容慈祥和蔼。长在他右眉头的那颗疣子也沾染了他脸上的喜气,显得格外红润油光。
“老舅公,我几天没来看你,你就想我想得吃不下饭。你怎么比我还不听话呢?我要是不吃饭,惹我娘亲生气,那可就糟了。”
贾玉棠童言稚语,引得老舅公凌天马哈哈大笑。
凌天马是贾若岚之母的亲兄,早年挣下一片令人艳羡的家产,可惜后来养了一个挥霍无度、嗜赌如命的儿子。半辈子过去,他手里仅仅留下一点本钱,老来只能依傍着贾家过活。
这位贾家的老舅公虽然上了年纪,但仍和年轻的时候一样精明强干。更重要的是,他经历过起落,凡事总能看开。对待孟树坚这个侄女婿,他也不像贾家的人总在鸡蛋里挑骨头。
正因如此,孟树坚发现自己和小棠很有可能被困橡城后,第一个想到人就是凌天马。
“树坚呀,你有一阵子没见过这孩子了吧?玉棠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连我都说不过他!”凌天马转头对孟树坚说了一句,说完又摸了摸贾玉棠的头话大大咧咧。
“舅兄多年音讯全无,老舅公想必一直很挂心吧?”
凌天马看了孟树坚一眼,当即确定孟树坚不是一时失言、而是故意说出这些话来激他。
就连贾玉棠也察觉到老舅公的不高兴。他扭动身体,想从老舅公怀里挣脱出来。
凌天马早已不再年轻气盛。他很快平复了心情,顺手安抚地拍了拍贾玉棠的后背,说:“很久没有人在我面前提到他了,我都快要把他忘了。”
孟树坚做出惊讶的表情。
凌天马看了孟树坚一眼,继续说:“拉扯一个孩子长大不容易,对孩子放手更不容易。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人各有命,最重要的是知命、知足。什么想要的得不到、想做的做不成,都是上天注定的。儿女缘分,我强求不来,我也不强求。”
贾玉棠这才安静下来,双眼灵活转向孟树坚。他仍牢记着他和爹爹的约定。
孟树坚十分受教:“是我说话唐突了。我总认为,老舅公胸怀磊落,又有眼光和才干,就算遭遇了一些失落,也能克服过去,另外成就一番事业。可惜,我到底年轻浅薄。就当我看走眼了吧,老舅公原该是享清福的人。”
凌天马听出孟树坚话里带刺,又想到孟树坚当初狼狈离开贾家、也许是得志后忍不住找到贾家来、试图扬眉吐气一场。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自问没有做过对不住孟树坚的事,说话自然有一股底气。
“我已是老迈之躯,比不得你和若岚、正当壮年。我托身贾家,只想有个安稳的晚年。你如果能够看在玉棠的份上,不再计较以前的事,那我现在就可以代替若岚向你道一声谢。”
孟树坚愣了愣,随后恍然大悟,说:“老舅公误会我了。我今夜来见老舅公,一是为了求情,二是为了叙旧。求情的事,老舅公已经给过我指点,我诚心领教。至于叙旧,老舅公不愿提起舅兄,也不再拥有重振家业的决心,我无可置喙,只能在心里替老舅公感到不值。”
凌天马心情放松几分,正要开口说几句圆场的话,却被孟树坚抢先。
“老舅公用这套说辞骗过了不少人吧?如果不是恰巧知道舅兄输掉全副身家的经过,我也一定会相信老舅公想在贾家终老。敢问老舅公,这些年,你在贾家把那个设局的人找出来了吗?”
凌天马沉下脸,放开贾玉棠,让贾玉棠自己去前院玩耍。
孟树坚却说:“事关贾、凌两家,小棠不必避开。”
他态度强硬坚决,一改方才的温和顺从。
凌天马心知,这才是孟树坚的本性。
“随你。”老舅公依然抱着小侄孙。
孟树坚说出他的条件:“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也能让贾家把那个人交出来。我所求的,只是老舅公的一个承诺:老舅公必须保证我们父子安全离开橡城。”
他并未点明,危险不单单来自贾家众人对他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