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雀儿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地生气,明明事情跟她以前所想的那种结果是比较相符的,按理来讲,她现在应当觉得开心才对。
她径直冲进了院子里,连在外头看守院门的两个小丫环同她见礼请安,并且笑言询问她刚才在正厅大堂那边,一切事情都是否进行得较为妥当的时候,她居然连看都没有看人家一眼。
这要是以前,她肯定是主动扬起笑脸来对那些小丫环示意的人,因为那样的做法,才符合她大家闺秀的礼教要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别人的关系问好置之于不顾,看起来很是目中无人。 两个小丫环见黎雀儿这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倒也并没有在心中暗暗嘀咕自己的主子家太过高高在上,她们俩反而显得有些担心我起来。她们都是在宿溪院里当值了好一段时间的人,比不得那些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和细节的新人们,她们知道黎雀儿平时是不会这样的。
如今这般反常,定然是正厅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小丫环们忍不住忧心,刚想追进去,先不管它三七二十一尽量跟在黎雀儿身后,等之后再找个机会向黎雀儿问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不过,不等她们俩跟进去,外头路口上又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乱糟糟的脚步声,听得出来来人跑得很急,脚步很乱,似乎是有什么很紧急的情况要禀告似地。
两个小丫环马上又想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她们俩今天可是负责看守院门的,绝不能抛下自己本身的责任于不顾,还是先在院门这儿看守着,且听听这急忙跑过来的人,究竟是不是有事情要同宿溪院里的注意力报备。 正在小丫环们好奇来人的身份为何,想着要不要探出脑袋朝路口那边张望一番的时候,忽然就见孙妈妈和棠叶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路口那边跑了过来。
孙妈妈和棠叶二人都跑得很快,行动间很是失了庄重,这在平常可是不被允许的。黎府自有黎府的一套规矩,其中有一条就是专门用来规范下人们的言行举止的,里面的细则明令禁止了下人们在府内横冲直撞地乱跑。
但是,这两个看院门的小丫环,又不是什么管事的大嬷嬷,哪有资格管得这么许多,况且对方还是宿溪院里的管事人孙妈妈,以及黎雀儿身边的大丫环棠叶,她们就更加不敢多言了,直愣愣地张大了眼睛,看着孙妈妈和棠叶两个飞一般地直接跑进了宿溪院。
此时黎雀儿的人已经不在院子里头了,她早就已经跑进了自己的卧房,这会儿恰好就坐在卧房外面的屋台下边,看似是因为跑得太累了,正在那儿吹个冷风休息一下,实际上就是想找个没什么外人的地方,继续生她的闷气。
这卧房外面半闭合式的屋台,与花厅那边的走廊之间,有用木头格子做成的花架隔挡,因此,守在花厅门外的丫环婆子们,都无法看见她。甚至于,连那些在庭院当中来回走动的丫环婆子们,如果不抬头往阁楼上方看的话,都没办法发现她现下的踪影。 只有少数几个有资格进入卧房当中来服侍的丫环婆子们,才可以走过来屋台这边,看到黎雀儿此时此刻趴在卧榻上边那样一副气鼓鼓的小模样。
而在宿溪院里面,有资格进入黎雀儿卧房的那少数几个人,以前就是孙妈妈和棠叶两个人,现在则多加了一个胡玉姬。
胡玉姬在今天早上,可是实实在在地起了一个大早床,她并不是睡不着,事实上她昨儿个晚上睡得还算是香的,并未出现任何失眠难受的症状。
之所以她今天会起得这么早,一来是为了替黎雀儿和杜仲这一对新婚夫妇准备好上等的早膳。这本来多是由孙妈妈安排在小厨房里面当值的丫环们去完成的,只是今天早上孙妈妈和棠叶两个都要陪同黎雀儿去正厅大堂那里,随杜仲一起去向黎家的各位当家长辈们敬茶见礼,所以负责早膳的这个重责,才落到了胡玉姬的肩膀上。
第二个原因,也是因为胡玉姬稍懂得一些闺房保养之术,她料想黎雀儿今儿晨起以后,应当用得着她的这些保养之道,所以就想先早早地起来准备,再将之教授于黎雀儿。 于是,现下黎雀儿并非是独自一个人待在卧房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就是进来查看黎雀儿的情绪状态的胡玉姬,此时也在卧房当中。
但是胡玉姬并没有跟着黎雀儿跑到外边的屋台上面去,她依然站在卧房与屋台中间的通道里,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黎雀儿的神情,一面不住地回头往花厅那厢看。
从胡玉姬频频扭头看向花厅的动作,不难猜出胡玉姬必定知道有人会跟在黎雀儿的后边跑进卧房里面来,先不管等下有可能跟着跑进来的人到底是谁,可以肯定的是,对方肯定知道刚刚在正厅大堂那儿,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刚想着,就见孙妈妈和棠叶二人跑了进来。
一见胡玉姬在卧房之中,而黎雀儿的人却不见所在,孙妈妈当即就想开口问胡玉姬有没有看到黎雀儿的去向。 胡玉姬立马以手掩嘴,示意孙妈妈和棠叶她们保持安静,随后就转身指了指外面的屋台,悄声告诉她们,黎雀儿目前就坐在屋台下边。
同时间,胡玉姬慢慢地向孙妈妈和棠叶这边走了过来,然后就压低了音量,小声询问她们刚刚在正厅大堂那边的情况。
一说到这个,孙妈妈心里面就来气,“嗐!你快别提了!那个杜仲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让他给老太太端杯茶水见个场礼,他就好像有人要逼着他割肉一样,死活都不愿意行礼!”
孙妈妈越说越激动,喷洒的唾沫星子一时间四处横飞,如果杜仲现在不是黎府的姑爷的话,指不定还会被她给骂成什么样子。好在杜仲现在也可以算是黎府里面的一员了,所以孙妈妈稍微收敛了一下言辞,只愤愤不平地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