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以及宁卓元两个大男人就这样袖手旁观地站着看热闹,也不知道要及时上去劝劝架,更没有要出声询问缘由的打算,实在是有欠绅士的礼仪。
坐在屋子里面的胡玉姬,她的反应也很外头的杜仲和宁卓元一模一样,都是安静地看好戏,半点究其原由或是劝阻拉架的打算都没有。
黎雀儿那一丁点儿的小力气,哪里比得过常年伺候人的孙妈妈,不久,她就被孙妈妈拽进了屋子里,还被其硬按着肩膀,老老实实地重新在右边的客座上坐了下来。 不仅是要黎雀儿像淑女一样地坐下来这么简单。
孙妈妈在黎雀儿被按着不得不重新坐好以后,还特意靠着黎雀儿的身边站立,也不知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此,反正就是把黎雀儿有可能转向门那边的视线,完全都给遮挡住了。
不论黎雀儿的脑袋往哪边摆,或者是眼珠子往哪边挪动,总之孙妈妈都能在下一秒找到办法阻断她的视线,不让她的目光在门槛那边停留。
无奈之下,黎雀儿只好把眼睛朝对面摆,视线就这么不期然地与坐在对面的胡玉姬给对上了,两个人霎时间来了一个大眼对小眼。
要说对上了倒也不是很奇怪,毕竟她们俩是相对而坐的,目光有可能会交织在一起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问题是,刚刚一直都僵着面孔,既不说话也不吭声,只一心一意地照料着花厅里面的炉火的胡玉姬,这下子居然笑了,还笑得十分明显。
尽管胡玉姬并没有笑出声来,仅仅是在嘴角露出一丝丝笑意,注意力没有放在胡玉姬本人身上的人,显然是不可能发现她在笑的。
悄偏偏黎雀儿恰好就坐在胡玉姬对面,好死不死地她的视线因为在孙妈妈的冷暴力阻挡之下,还只能往胡玉姬这边看,也是巧了,就让她发现了胡玉姬此时正在偷笑。
像是被人突然抓住了什么小辫子一般,黎雀儿内心忽地有几分惊慌。她不懂胡玉姬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发笑,还笑得如此隐晦。
这下子,黎雀儿再也不用孙妈妈站在旁边帮忙遮挡视线了,她的眼睛已经自发地不再往门槛那边溜了,只是有些赧然地低垂着,偶或偷偷地抬眼去观察一下,看看胡玉姬的笑容停止了没有。 就在黎雀儿心里敲小鼓的时候,杜仲以及宁卓元已经跨过门槛走到了花厅里面来。
进来以后,宁卓元就自动站在一边当木头人。
而杜仲也没有马上去暖炉旁边暖和暖和身子,当然也没有赶紧坐下来歇息,他径直走到黎雀儿那厢,垂眸笑看着脑袋低低的她。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人却傻了?”他终于问了。
也许他是看热闹看够了,这才想着要进来关心一下黎雀儿和孙妈妈这对向来主恭奴从的模范主仆之间究竟出了什么岔子,为什么她们俩刚刚会在外面的台阶之上拉扯不清。 可想而知,孙妈妈不会搭理他。
黎雀儿当然也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她抬头粗粗扫视了他一眼,竟发现他身上干净利落到连一片雪花也没有。
要知道杜仲以及宁卓元二人之前进来院子里面的时候,两个人的脑袋上都是毫无遮蔽地直接走进来的,不存在什么油纸伞或者是斗篷一类用来隔绝雪屑子的东西。
而今,外头的风雪声依然呜呜作响。
在外面跑了一圈的杜仲的头发跟衣服上面,却没有一片雪花着落,这岂能不教人吃惊。再看一眼站在边上岿然不动的宁卓元,也是杜仲一样,身上毫无一丝外出的痕迹。 黎雀儿忍不住讶异,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直瞅着杜仲和宁卓元看,几乎像是要他们俩剥光了好来研究一个透彻那样地目不转睛。
一旁的孙妈妈自然不满,赶忙上前半步,又想压着黎雀儿的肩膀,再次把黎雀儿给按回到座椅上面去,不许她再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杜仲不放。
可是黎雀儿快一步格开了孙妈妈的手。
从孙妈妈的手臂下脱身的黎雀儿立马又向前跑开几步,刚好跑到了杜仲跟前,接着她便指着杜仲干净如斯的衣摆,满带惊诧之意地问道:“你们一大早上去哪里了,怎么两手空空地回来了,而且你们的衣角还这么干燥,半点都不像冒着风雪出去过的样子?”
没想到杜仲竟轻笑着反问:“既然我们不像刚刚出去过的样子,那么说不定我们真的就没有出去过呢。你为何这般肯定我们一定出去?”
黎雀儿嘴儿张了又合,眼睛朝院门那个方向看了看,又在对面的胡玉姬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总不能和杜仲说,因为院子外面有人刚刚出去时所留下来的依然清晰可见的脚印,因为小银颇具暗示意味地说过杜仲昨夜是在胡玉姬这里歇息的,所以她才会认为杜仲以及宁卓元一大早就出去了吧。
依照小银的话,杜仲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胡玉姬的小院落。今天早上,黎雀儿跟孙妈妈来的时候,只见到胡玉姬和小银,并没有见到杜仲与宁卓元。
这样一来,杜仲他们肯定是出去了呀。
如此简单的算术问题,黎雀儿当然知道答案,可是她担心自己要是实话实说的话,有可能会使得现下的场面更加尴尬。是以,她只好选择沉默。
见黎雀儿愣愣地不再出声,杜仲又是一笑。
不过杜仲并未再多说什么,也没有打算要同黎雀儿或是胡玉姬她们解释些什么,就这么转身走到了桌子边。
早就悄悄躲在外面偷听屋里的动静的小银,趁机跑进来,很有眼力见地快步走到杜仲面前,问他现在是否可以呈上早膳。
杜仲微微点头,小银便如一阵风似地跑回了小厨房里面去布置粥菜以及点心去了。胡玉姬跟宁卓元二人也很有默契地依次在桌旁坐下。
仍然站在旁边的黎雀儿和孙妈妈两个人,倒是怔住了,她们不知道是应该要先继续向杜仲问出一个清楚明白来,还是应该要先坐下来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