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说完,接着用那双缠满了布的手一把将匣子抱起来直奔太医院。
齐媱担心他这奔跑的速度摔倒,胡乱对丁岱福了一福:“丁统领多担待,请务必要揪出这等阴毒小人,我得回去照看着长公主了。”
她借力点地而起,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丁岱呆呆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嘴角还挂着痴痴的笑容。
清风徐来,竟还带着一丝清香,那是齐媱腰间香囊散发出来的味道,他用力嗅了一口,这才带着人快步离去。
然而齐媱没有等到丁岱抓到那个宫人,第二天一早禁卫军牵着狗对宫人进行检查的时候,其中一只狗经过一口水井咆哮不休,禁卫军往井里一看,井水上漂浮着一具尸首,然而并非宫女,而是个太监,身量不大,面容十分秀气。
胭脂被叫来指认的时候,那面容已经被水泡的肿胀了,只是凭着那身量她依稀能够辨认得出。
狗依然围着这尸首狂吠不止。 顿时宫人们退避三舍。
刘太医那边带回去了小虫子和那药粉,整个太医院无一人认识,众人对着那两样东西竟是什么结果都没有。
午膳十分,靖国候凌忻求见,齐媱立刻从正殿出来,凌忻一身素衣,仿佛也消瘦了不少,“不知长公主如何了?”
齐媱叹了口气,正欲说话,眼角余光瞟到了偏殿有人过来。
她立刻笑道:“侯爷这会儿要去见太后呢,正好我也去请安。” 两人从初蕊宫离开,身后已经扶着芙蓉的手走到正殿门口的初荷长公主神色莫名。
眼看着离初蕊宫已经远了,齐媱这才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长公主这毒十分蹊跷,昨夜丁统领在冷宫发现了了一个匣子,匣子被深埋在地下,被狗嗅到了味道,刘太医当场便确认了那粉末跟公主指甲里的粉末是一模一样,接着那粉末吸引了一只小虫子,十分怪异的虫子,我从未见过,它一头扎进了那匣子里,我趁机扣上了盖子,然而太医院无一人认识那虫子更无人认识那粉末,今早上便有宫人投井,那人接触过那药粉。”
凌忻凝神细听,待她说完,顿时明了。
“所以恐怕是身边人害了长公主。”
齐媱补充了一句。 凌忻眯起眼睛,浑身散发出可怕的气息,齐媱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转瞬即逝的杀意。
“长公主身边有劳你了,此事交于我。”
“替长公主多谢侯爷了。”
齐媱的客气让凌忻顿时失了神,若今日自己还未和离,他替长公主找出幕后凶手,那便是职责,可如今自己做点事,却还要担一声谢谢。
他蓦然想起从前长公主在自己面前娇俏的模样。 “不行,你今晚必须陪我用膳。”
彼时,她噘着嘴生气,自己一阵嫌恶,现在想来多么温馨。
他苦笑。
“我先回去了。”
齐媱见他目光涣散,仿佛失神,声音又拔高了几分。
凌忻回过神来,又恢复了人前的睿智,“去吧。”
凌忻出宫之后立刻又到了朱雀大街的吉祥茶楼。
因为惦记着韩蕊,他之前让姜灿去搅了韩蕊让晴雪侍寝的事情,原以为不过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合作,谁料接下来竟是韩蕊中了毒,这段时日两人几乎每天都要在这茶楼里聚一聚,交换一下信息,凑在一起想想办法,可惜深宫重重,两人往往还要从丁岱那里打听。
为了方便,他干脆将茶楼给买了下来,他惯常待的那个雅间也成了他的专属。
此刻他一脚踏进了茶楼,掌柜的便立刻恭敬的迎了上来。
“侯爷来了,小的立刻送茶水上去,侯爷稍作。”
雅间里,掌柜的送来了煮好的茶水,外加两样糕点,又恭敬的给凌忻斟了一盏茶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靖国候手握茶盏,脑子里回旋着齐媱的话。
“你说谁会有这个动机害长公主呢?”
他自言自语,却又仿佛在问常山。
常山牛饮一般喝完了手里的茶,感觉没有咂摸出什么味道来。
“也许是初蕊宫的宫人,可一个宫人的手哪里能伸得那么长?”
“初蕊宫如今除了齐小姐可就只有初荷长公主了。”
凌忻手里的茶盏重重的砸在桌上,一双眼睛杀气腾腾,常山赶紧给他斟了一盏,“侯爷怀疑初荷长公主?”
凌忻不说话,半晌只有他邪魅一笑,“怀疑与否不重要,重要的额是她确实有这个动机 ,抓了她的贴身丫头,咱们诈上一诈。”
常山吓得手里的茶盏都翻了,滚烫的茶水烫的他一个机灵,可他来不及来擦,颤抖着声音问:“侯爷,这,这合适吗?初荷长公主再是庶出那也是皇上的亲姐姐,如何能这般去试,若与她无关岂非授人以柄,侯爷如今本就惹了众人眼红,把这么大个把柄扔出去万一……”
凌忻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他立刻噤声。
“若是本侯什么都不做,岂非放任他人陷害长公主。”
“此事由我来吧。”
雅间外是熟悉的身影。
接着推门而入的是姜灿。
“见过辅国公。”
常山恭敬的行礼。
姜灿摆摆手。
凌忻给他斟了盏茶,“辅国公如今春风得意,确定要来趟这浑水?”
他神色戏谑,看向姜灿的眼神十分不善。
两人虽日日来着茶楼,但平静的时候太少了,两人都是贵公子,从前姜家比不上日日中天的靖国候,可如今姜灿都是辅国公了,两人之间暗流涌动。
“为长公主做这些是我的职责,更何况由我来做似乎更加合适一些。”
他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仿佛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可我听说好像初荷长公主属意国公爷?”
姜灿手里的茶盏瞬间便碎了,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侯爷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等闲话,事关初荷长公主的名誉,还请侯爷当心。”
他拍拍手起身便走。
常山等他离开之后抱怨道:“从前姜家什么都不是,如今竟出了个国公,若论功劳,没有侯爷,他姜灿能得了这天大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