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无人应答。
“你还指望她们。此刻只有我在这里。我要问问你。你既然不喜欢姜灿,凭什么不成全了我?我是你的亲妹妹呀,你害死了我,还要害死了宁二公子,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她步步紧逼,嘴角还挂着十分诡异的笑容,腹部的血窟窿还在不停的流血,鲜血蜿蜒了一地,血腥味就在鼻端。 一阵风从窗户那里窜进来,烛火摇晃。
韩蕊仓皇后退,却踩到了台阶上,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你想往哪儿躲,你是躲不了的。我一定要永远的永远的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声音里的不甘和凄厉,仿佛是响鼓锤在她的胸膛上,恐惧和不安在胸腔内横冲直撞。
韩蕊吓得差不多要晕厥了过去,天哪,自己这是遇到了鬼吗? 燕蓉光速窜到了她面前,甚至还微微弯下了腰,腹部的大窟窿刚好对着韩蕊的眼睛。
“嘿嘿,是不是很可怕?我当时痛死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呀,我如果不杀了自己,你也会杀了我,与其让你杀了我,还不如自己了断呢。”
接着又是一串诡异的笑声。
声音的频率十分奇怪,刺激的耳膜,让她不得不抱紧了脑袋。
终于那奇怪的笑声消失了,她缓缓的抬起头来,眼前的一切竟然变了,这哪里还是像在昭阳宫的样子。 珠帘竟是由珍珠串联而成,台阶是白玉铺成,这奢华的比自己的初蕊宫更胜一筹。
这个地方,为什么自己很熟悉却想不起来?
她茫然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是女子的闺房。
阳光从门外洒进来,照在桌上的那一套瓷器上,那瓷器釉色温润,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她不自觉的走过去,拿起了一支杯盏。
“大姐竟也肯到这里来吗?”
身后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惊诧的回头,眼前这顾盼生姿的美人,可不就是自己顶顶熟悉的人吗?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自己先前参加宫宴之后,回了长公主府的,接着又出现在了昭阳宫,这会儿怎么又在这里?
好像在昭阳宫的时候,还遇到了四妹。
不对,一定是做梦。
她猛的摇了摇头。
眼前笑容满面的美人,依然在,甚至走到身边来接过自己手里的那只杯盏。
“大姐姐很喜欢这套瓷器,那我自然是要双手奉上的,只要是大姐姐喜欢的东西,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语气欢快,韩蕊却觉得寒毛倒数。
她刚刚暗地里狠狠的揪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痛很痛。
痛感这么明显,说明不是在做梦,可是,朝阳郡主早就死了。
她为什么会出现?
自己为什么还能感觉到痛?
还有刚刚的四公主燕蓉。
这些问题在她的脑子里不停的翻滚。
“只要大姐喜欢,我一定将我所有的一切双手奉上,可是大姐姐为什么这么狠心偏要我的命?”
她话锋一转,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你说什么?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想面对她的质问,韩蕊只想逃离这里,这太诡异了。
“因为我日思夜想的想要见到大姐姐,老天开眼,我终于见到了。”
朝阳郡主祥林嫂式的喋喋不休,让韩蕊的脑子几乎要爆炸了。
“大姐姐随我一道走吧,我一个人太孤独了………”
…………
“你走开,你滚远一点,我不想听你说话。”
朝阳郡主的声音十分的执着,韩蕊歇斯底里地大吼。
“走开,往哪里走?这是你欠我们的。”
韩蕊惊恐的抬头,梅太嫔不知从何处来的。
她脸色浮肿,一片青白,皱纹横生,神色凄惶,对着韩蕊伸出一双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她迈着小碎步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韩蕊步步后退,她的背已经贴到墙壁上了,俨然退无可退。
“把我的女儿还给我,这是你欠我们的。”
声音阴森恐怖,像是冬日里寒风凌厉的无人鬼宅里的鬼魂在窃窃私语。
韩蕊听得头皮发麻,头发几乎都要根根竖起来了。
她真的很希望这是一场梦,而且希望要赶快醒过来,她要撑不住了。
突然面前面容凄苦的梅太嫔笑了,她的笑容在她那张凄苦的脸上,怎么看怎么不搭调。
“我要你下去陪她。”
话音刚落,她出手快如闪电,枯瘦的双手一把捏住了韩蕊的脖子,韩蕊奋力挣扎,可自己那点微弱的力气竟如泥牛入海……
秋叶站在床边,章太医对着她摇头。
“再次中毒,长公主的情况比之第一次竟严重了许多,老夫几乎可以确定长公主是宫宴之后被那长翅虫给咬伤的,伤口在脖子。”
秋叶看向韩蕊光洁白皙的脖子,果然小巧的耳垂后面有一个小红点。
“这让我回去怎么跟太后禀报?”
她为难起来,实话实说是肯定的,可如今朝堂不稳,要是太后急个好歹出来,这……
“还请嬷嬷借一步说话。”
姜灿不知何时来的,他身后跟着凌忻。
秋叶点头,跟着二人到了一旁的偏厅。
凉爽的风儿从窗户灌入,让几人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长公主无缘无故的中毒,谁下的手?
姜灿开口了:“还请嬷嬷先瞒着太后,此事事关重大,一切后果由我来担着。”
“对方既然下了手,只怕咱们压根瞒不住。”
凌忻幽幽长叹,他有怀疑的对象。
“那依侯爷之见,该如何办?”
秋叶和姜灿俱看向了凌忻。
“我怀疑明日朝堂上有人要发难,若是太后此刻凤体违和,岂不是刚好称了对方的心意?”
“侯爷怀疑宁相?”
姜灿试探着问。
“他今日在殿外跟我说了几句话,我猜不准他下一步的行动,但长公主此刻中毒,多半跟他脱不开干系。”
“他竟敢给长公主下毒,不如直接杀了他。”
姜灿的一双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他既然敢动手,定是有了完全的准备了,还请姜大人立刻进宫,在太后面前将一切都说清楚,不管明日朝堂上如何,起码太后不能倒下,否则皇上就孤立无援了。”
他皱着眉头冷静道。
姜灿拱了拱手,“长公主这里就有劳侯爷了。”
看着姜灿和秋叶离开,牡丹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京城真是时时刻刻都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我要去一趟巴蜀。”
凌忻飞快的转身面对着她,视线却看向她身后。
“可来不及了,太医说照这样下去,只怕是长公主熬不过一个月,她的气血在逐渐的枯竭……”
牡丹靠在墙上,泪如雨下。
“侯爷,县主,长公主……”
胭脂急急冲出来,眸子里是全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