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终于回来了,你可想死我了。”
韩蕊差点怀疑上次她是不是摔坏的不是腿而是大脑,这画风有点不对呀,她以前多么恭敬的一个人,突然当着其他人的面,这么亲热。
“从前奴婢每日里伺候公主,生活的特别充实,这段时间躺在床上简直就要被逼疯了。” 秋菊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你的腿全好了没有?”
“好啦,真的好啦”,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痊愈了,胭脂还蹦蹦跳跳的。
“我作证,胭脂姑娘的确已经好了。”
齐媱举手表态。 “既然好了,那就回来当值吧。”
几人簇拥着她回了琼华苑,韩蕊感觉齐媱吞吞吐吐的,似乎想要问什么。
趁着凌汀兰去方便的功夫,他开口问:“你是不是想问,皇上会怎么处置宁家?”
从她的哥哥跟宁若雪成亲的那一刻起,她跟宁家便沾亲带故了。
齐媱仿佛有些羞愧,低下了头。 当天晚上宫里的惨烈,她是亲眼所见的,可这一切跟宁二公子有了关系,自然也会牵连到宁家,哥哥到底是顾忌着宁家大小姐,这才让自己帮忙打听。
她其实很不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可韩蕊偏偏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又怎会不知道她的为人,知她的为难。
“宁二公子这一出,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可他如今已经死了,会不会牵连到宁家我如今也不知道。”
她的确是不知道。 齐媱挤出笑容:“罢了,本来就是宁家的错,那天晚上的凶险我都看在眼里,太后仁慈,到现在迟迟未曾发落宁家,若是换了旁人,或许宁家已经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嫂嫂有孕,此事便不要让她知道了,我想母后再怎么处置,也不会牵连到宁家人的性命吧。”
太后若是想要宁家人的性命,便不会等待了这么久了,板子高高扬起,只会轻轻落下。
齐媱喜不自胜:“如此一来便是最好不过了,多谢公主。”
“不必谢我,往后你嫁给表哥,咱们便是一家人了。” 一句话揶揄得她又是满脸通红。
齐媱略待了一会儿便带着凌汀兰下去了。
韩蕊打算睡一会儿,这几日在宫里总是没怎么睡好,脑子里总是有一堆事儿,如今回到了自己做主的地方,她干脆躺下睡懒觉。
这边刚刚躺好,秋菊便进来了,在胭脂耳边说了句什么,隔着帐子韩蕊没有听清,却看到胭脂朝床榻的位置看了一眼。
她顿时睡意全无。
“出什么事了?”
她的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胭脂疾走几步过来禀报:“公主,宁二小姐求见。”
韩蕊蹙眉,这位二小姐这会儿求见有点耐人寻味呢。
“公主,奴婢让人打发了吧?”
见她久久不开口,胭脂试探着请示道。
韩蕊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不必了,让她进来吧。”
秋菊立刻出去示意小丫头将宁二小姐请进外面的偏厅,胭脂则伺候着她换了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发。
外间偏厅里宁若颜正坐立不安,双手不停的绞着手里的帕子,一双眼睛直视前方,可神情恍惚,不知道在看什么。
“宁小姐安好。”
韩蕊喊了一声,宁若颜猝然回头看到她出来,连忙起身跪倒在她面前。
“宁小姐这是干什么呀?这幸好是在公主府,若是在外面,旁人还以为我家公主欺负你呢。”
她用力一拉,宁若颜那瘦小的身子立刻被她给拉了起来。
不过是几日不见,宁若颜这位容颜昳丽的千金小姐竟愁的满脸憔悴,眼窝深陷,脸色都发黄,倒像是饿了好几天营养不良的模样。
“公主,臣女自知无颜来求殿下,实在是父亲,父亲他已经病重,日夜咳血,只怕是……”
她掩面哭泣,肩膀微微颤抖,可见是极力压抑着的。
胭脂面有难色,宁二小姐这般举动实在是不合规矩,可她也不能坏了规矩,正欲提醒一番,韩蕊制止了她。
“不知宁二小姐所求为何?”
总得知道对方所求的是什么,才能对症下药不是?
自从宁二公子身死,宁相称病,这几日雪花般的弹劾折子堆满了案头,太后愁的头发都白了不少,全是参宁相卖官鬻爵,贪污腐败。
庙堂与江湖最不能直视的大概都是人心,从前宁相大权在握,众人巴结都来不及,然而宁二公子刚刚犯事,众人便立刻撇开了关系,大部分还要选择去踩上一脚。
这些弹劾到底是不是事实,太后已经指了赵洲派人严查,不知这位赵尚书是怎么站队的?
宁若颜擦了泪,眼圈红红的,虽是容颜憔悴,可挡不住那气质光华。
“天家隆恩,二哥哥竟胆大包天,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父亲如今已经气病了,臣女想求长公主帮忙说说情,准父亲告老还乡,让父亲能安稳的过几天日子。”
宁相这是急流勇退?
“宁二小姐怕是求错人了,朝堂上的事情,本宫向来插不上嘴。”
宁相这个老狐狸,该不是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信使了吧,他会这么轻易就认输?
他为之奋斗了几十年的宁家终于在京城占据了一席之地,虽比不上钟鸣鼎食的勋贵世家,然而他从前大权在握,威风凛凛,此时此刻,他就想告老还乡?
还是他想以退为进?
朝堂上弹劾他的折子,跟雪花一样堆满了太后的作案,他定是有所耳闻吧。
可无论怎么以退为进,他的儿子勾结反贼,这便是永远都抹杀不了的污点了。
宁若颜急的又要哭出来,“长公主,我知道我这么冒昧的来求您很是不妥当,可我已经失去了二哥,真的不想失去父亲了。”
“宁小姐不忍心失去父亲,却不知当日宁二公子害得多少人失去了父亲,禁卫军那些拼死护驾的人死伤多少,宁小姐清楚吗?”
胭脂忍不住反驳。
宁若颜被这句话噎得眼泪都没擦,顿时忘记了自己是来求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胭脂还要再多说两句,韩蕊用眼神制止了她。
“宁二小姐回去吧,朝堂的事情自有太后和皇上裁决,也请宁相好好的养着身子。”
她送客的意思十分明显,宁若颜忍着难过擦了泪转身去了。
送了她出去,胭脂忍不住问:“宁二小姐不像是来求情的。”
“你如今都会察言观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