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边正胡思乱想着,裴七娘已经走了出来。
胭脂提醒道:“公主。”
韩蕊霍然站起身,裴七娘的脸色惨白,额头上还有汗,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十分艰苦的运动。 李公公则已经率先进去了。
“公主,皇上,皇上醒了。”
韩蕊来不及问了,拔腿便想往里跑,却因为坐了半个时辰一直没动过,两条腿早就发麻了,这么陡然一动身子一歪,刚好撞进了个宽阔的胸膛里。
“公主别急,皇上醒了肯定没事了,我扶您进去。”
这在外人眼里俨然就是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啊。 韩蕊没拒绝,由着他扶着自己进了里间,胭脂赶紧搬了把椅子,她一坐下才发现辅国公姜灿不知何时进来了,他那双温润的眸子里没了神采,看自己的眼神也怪怪的。
“灿表哥,皇上醒了。”
床榻上的皇帝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有些发白,韩蕊摸摸他的手,体温算是正常了。
“皇上乃真龙天子,更有先帝护佑,臣早知会平安无事的。”
皇帝示意他起身。 “多谢皇上,天色不早了,臣明日一早便来请安,先告退了。”
他这般反常,韩蕊又不是傻子,想到他看到自己跟凌忻的亲密举动才会备受伤害,可自己 又没打算跟他结成夫妻,不如就让他误会好了。
“这两日灿表哥也累了,好好的休息。”
姜灿一走,韩蕊才认真的将床榻上的皇上打量了一遍。
“你终于醒了,你若是再不醒,皇姐都比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捂着脸无声的哭泣,嘴巴长得很大,却喘不过气来,强行提起的一口气这会儿终于可以散了。
“朕这次大意了,有劳皇姐了,母后可好?”
胭脂递给韩蕊一条帕子,代为回话:“皇上一直昏迷着,浑身冰冷,太医们都没有办法,甚至连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太后急晕了过去,长公主一直瞒着太后。”
韩蕊擦了眼泪,挤出一丝笑容来。
“胭脂,你去问问母后可睡了,若是没有,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又交代了一声牡丹:“替本宫好好的招待裴七娘,就别安置在天香楼了,送她去长公主府吧,齐媱也去,你们也算是熟人了。”
要想对付柳如眉和燕宁,若是有裴七娘在身边好像比较能保命,毕竟对方使毒的功夫确实有些厉害了。
最关键的是她之前明明给柳如眉服毒了,又怎么会落到被追杀的地步?
追杀她的是柳如眉吧?
她若真的跟柳如眉再次反目了,对自己好像不是什么坏事。
思绪翻飞,她立刻做了决定。
齐媱和牡丹到了外间跟凌忻禀报了长公主的打算,凌忻示意她二人先别说话。
“上次一别,着实没料到竟会在京城再遇到老前辈,如此良辰,自当煮酒待客,不如老前辈去我府上?”
裴七娘瞥了一眼牡丹和齐媱,“有何不可,反正我老婆子如今无处落脚。”
“老前辈,请。”
凌忻带走了裴七娘,韩蕊松了一口气,由靖国候去交涉显然是最好的。
毕竟自己跟那古怪的老婆子着实没什么交情。
这边她准备叮嘱李公公两句就回自己的初蕊宫了,奔波了两天,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危机算是暂时的解除了。
“奴才给太后请安。”
太后来了,韩蕊连忙起身去迎。
太后病歪歪的来了,见到床上的皇上掩不住滚滚热泪。
“母后快别伤心了,皇上无事了,静养个几日便好了。”
太后这才顾得上韩蕊,拉着她的手坐下,“这两天多亏你了,若不是你,先帝留下来的江山怕是要乱了。”
“怎么会呢,父皇一直保佑着咱们呢,如今皇上好了,母后可得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子,女儿都耽误了去北山赏梅呢。”
她撒娇道。
“好好好,看到你们好,哀家的病就好了。”
陪着太后和皇上略说了几句话,韩蕊带着胭脂和齐媱回了初蕊宫。
“齐姐姐,这几日你好好的静养,别到处跑了。”
“公主别光说我们了,你难道不是也中毒了吗,可你在太后面前连一个字都没有透露过,你也是刚刚解毒,也该好好的养着,如今皇上无事了,你就该好好的养几日。”
韩蕊笑笑,为什么她感受到了太后刚刚对自己竟有一瞬间的疏离,进门的时候,她明明去迎了,可她进门之后直奔躺在床上的皇弟,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算了,关心则乱,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回了初蕊宫沐浴之后,她倒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轻薄的月光洒在屋顶,靖国候府的花园里,烧起了一堆篝火,篝火之上正架着一只羊,有厨子正在不停的翻转着,以期羊肉受热均匀。
凌忻和裴七娘围着篝火坐了下来,手中的金杯里是特意从地窖里抱出来的珍藏多年的好酒。
裴七娘尝了一口,怪笑道:“有酒有肉,夫复何求?”
凌忻轻轻的啜了一口:“老前辈明明带着锦瑟公主回了南疆,为何又会出现?”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裴七娘执杯的手颤抖了一下,明显的情绪都发生了变化。
“若是不想说便不提吧,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凌忻又替她斟了一杯。
裴七娘用袖子擦了擦嘴,神色突然狠厉起来,篝火下,她咧开嘴露出那白森森的牙。
“我带着她回了沙城那个沙漠里,几天的功夫她竟有本事给我下了毒,趁机还策反了所有人,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我给她下毒她竟无声无息的解了毒,偏偏我还未曾察觉。”
抬头的一瞬间,凌忻从她眼里看到了懊恼和不甘。
“这么说追杀你的人是锦瑟公主?”
“除了她还有谁呢?我老婆子命大,竟被牡丹姑娘救了。”
看来这一路上牡丹对她的照顾还是不错。
“那老前辈往后怎么办?”
“怎么办?”
她重复了一句,手上稍微用劲,那只金杯立刻在她手里成了一坨金子。
她一松手,那坨金子便掉落在地上,眸子里翻涌着无尽的仇恨。
“自然是要清理门户。”
“她身边尽是一等一的高手,恐怕老前辈会吃亏,此事得从长计议。”
裴七娘立刻睨了他一眼:“你是觉得我老婆子打不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