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一软,他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柳如眉看到这边的动静,愣了那么一瞬间,就那一瞬,凌忻的剑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是你自己害死了他。” “他死就死了,与我何干,他心甘情愿为我付出这一切,我又没求着他。”
柳如眉神色轻蔑,不可一世。
凌忻正想动手劈晕她,裴七娘已经落在了院子里,甚至无人看清楚她的身影。
赶路的这段日子,她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肩胛骨的那道伤。
凌忻想开口说句话,却见她默默的走到了男子的尸体边,弯腰下去一屁股坐下了。 “为师万万没想到你竟会背叛我,你三岁的时候我把你带在身边养大,倾囊相授,让你成了数一数二的高手,你却用我教你的对付我。”
她捂住了脸,肩膀不停的抖动。
柳如眉冷眼看着,半点不为所动。
“你以为他不知道是你杀了他的父母,屠了整个村子?”
裴七娘倏地的抬头看向她,眼中迸发出复杂的色彩,半晌她起身走到了柳如眉身边,直勾勾的盯着她,“若不是你,他依然还是我最乖巧的徒儿。” “那是因为你太过心狠手辣,你养大了他,是因为你杀了他父母,就跟你杀了我娘一样。”
裴七娘被柳如眉那凶狠的目光震撼了,她后退了两步,“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她没有否认,柳如眉手中的剑直奔她而去。
凌忻立刻撤回了手里的剑。
裴七娘长袖一甩,柳如眉的身体便跟一片树叶一般飘了出去。 她眼眸如刀,步步逼近,杀气弥漫。
“我对你毫无保留,你却记着我杀了你母亲,我也是被王后利用,我怎么知道她精心布局。”
柳如眉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倔强的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正是因为你无意,否则我早就把你挫骨扬灰了。”
她大声嚎叫着,似乎要将心底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裴七娘缓缓转身看向了凌忻,“侯爷还想带我回京吗?” 凌忻一拱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是说话算话的。”
“好,老婆子这一辈子干了很多后悔的事情,唯一不后悔的大概就是救了你。”
她吃吃的笑起来,飘然远去。
夜晚的一场厮杀并未打搅天上的星月。
绿萝吩咐人将一切都收拾干净,那些死了的或者受伤的猛禽则是就地生火烤了做宵夜。
常山替凌忻处理后背的伤口,脱下衣裳,血已经让衣裳跟后背紧紧的黏在了一起,轻轻一扯便是钻心的疼。
“侯爷忍着点。”
他将银剪子在火上烤了烤小心的剪开了衣裳,后背被那些凶猛的禽类啄了好几个坑,鲜血染得整个背都是红色的。
好不容易将衣裳同肉体剥离,用湿布将背上的血迹擦干净,再撒上金疮药,凌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紧咬牙关,脸色惨白,浑身汗涔涔的。
终于常山替他将伤口都处理好了,小心的趴在了床上,“柳如眉那里,多派些人守着,这只是第一次,等明日到了渭城,或许一路上还会有许多次的劫杀。”
“侯爷为何不把她给弄晕了,省的弄出来这么多事,这一路上折损了不少人手,偏偏对方跟不怕死一样,等明日到了渭城,回京途中还有长公主,不如属下带着她先行回京,也好分担侯爷这边的压力。”
“不妥,我答应了裴七娘,这一路上只得辛苦弟兄们了。”
常山不做声了,叹了口气立刻出了屋子。
柳如眉被人再次扔进了柴房,为了防止再有人劫人,绿萝亲自带着人睡在了柴房外面,院子里烧了一堆篝火,篝火上是烤的冒油的猛禽。
小乞丐正在翻动着篝火上方挂着的烤肉,砸吧着嘴,“这些鸟儿倒是奇怪,这般凶猛,偏偏甘为人驱使。”
绿萝敲了敲他的额头,“禽兽在某些方面与人无异,今日来访的这些人不也是甘心被人驱使吗?”
小乞丐点点头。
直到天明,无人再来,凌忻翻身上马,拉扯到背上的伤口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裴七娘气定神闲的上了马车,视线掠过那已经被灌了迷魂散昏过去的柳如眉。
“前辈放心,她只是暂时昏过去了。”
正午时分,韩蕊正在院子里用饭,青山跟一阵东风一般落地,“公主,侯爷已经进了城。”
手里的筷子吧嗒一声落地,她尴尬的扭头吩咐胭脂:“去吩咐厨房再做一桌子饭菜来。”
胭脂抿着嘴小跑着去了。
齐媱则夹起了一片腊肉塞入了口中,打趣道:“初蕊是在害羞?”
韩蕊瞪了她一眼,换了筷子继续吃饭,面上却云淡风轻:“齐姐姐这般拿我取笑,小心 回头你出阁的时候我不让新郎官进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齐媱英气逼人的脸立刻红到了耳后根。
“我可没想着要嫁人,公主是等不到那一天的。”
韩蕊放下了筷子,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唉,没想到京城的俊杰你一个都看不上,那我回京之后得早些让母后给表哥指门亲事了。”
据胭脂说自己昏迷的时候是禁卫统领丁岱一直跟齐媱见面接触,她这样不同于京城闺秀的性子肯定是已经住进了丁岱的心里。
可肥水不流外人田,上次燕蓉跟辅国公告白的时候,她出现的恰到好处,她便感觉此事有戏,这般好的女孩子自然是得便宜了自家人才对。
想到辅国公姜灿对自己的一片真心顿时又长叹一声,求而不得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一件事情,自从自己醒过来,隔三差五都会收到姜灿谴人从京城送来的各种稀罕玩意,什么好看的衣裳料子,什么京城时新的首饰。
“公主为何一直叹气?”
韩蕊苦笑:“当然是为了表哥的亲事发愁了。”
逗得齐媱又闹了个大红脸。
“公主再这样,我立刻就回巴蜀了,反正侯爷已经到了渭城,不需要我来保护了。”
韩蕊连忙拉着她坐下,好声好气的安抚:“跟你开个玩笑,别生气嘛。”
“公主不该为自己的亲事发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