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烛光下,白日里还是精神极好的老婆婆此刻满身鲜血,动作极慢的往过爬,所到之处是一条条的血迹,而她身侧是那只乌黑的猫咪正静静的陪着她过来。
凌忻激动的就要过去,往前跨一步,那蚀骨的疼痛再次袭来,他吓得立刻后退了一步。
“我先替你解毒。” 她手一挥,袖子里突然钻出来一条虫子,那是一条长着翅膀的肉虫,浑身褐色,它扇动翅膀围着凌忻转动,很快,凌忻发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一样,疼得它差点要晕死过去,他双手抱头极力的忍住要喊出来的冲动,下嘴唇被他硬生生的咬出血。
腥甜入口,他稍微放松一下,更剧烈的疼痛袭来,他痛得几乎没法思考。
接着他赶紧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袋里游走,痛感一直持续到自己的右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耳朵里出来。
很快,右耳中竟钻出来一条虫,浑身血红。
黑猫一跃而过,那条虫立刻进了它腹中,它舔舔自己的毛发开始洗脸。 而疼痛渐渐消失的凌忻则惊讶的看着老婆婆和这只黑猫。
“你身上的蛊毒已除,要走咱们得尽快了。”
凌忻尝试着靠近了池子,果然池子里半点动静都无,而自己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这里可有离开的路?”
老婆婆淡定的指向自己刚刚出现的地方。 凌忻连忙将他扶上往黑暗中走。
白日里看上去的墙壁不知何时竟有个洞,洞口不大,却能容一个正常身量的人通过。
老婆婆率先钻了过去,那只黑猫也跟着消失。
凌忻这才小心的猫着腰专钻了过去。
他反身将洞口给遮掩好小心翼翼的跟着前面的老婆婆走。 走了几步,有微弱的亮光,跟在老婆婆身后他出了那狭**仄的洞口。
眼前是一个荒废的院子,而那条铁链的末端刚好是钉在了院中的一棵大树上。
月朗星稀,乌鹊南飞,寒风袭人。
凌忻看着被钉在树上的铁链发了愁。
老婆婆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你走吧,我老太婆这辈子活够了,救了你不过是顺手的事,从这里出去去你出现在这里的那棵大树,从那道暗门过去便会出现在沙城街上的宅子里,到了那,我想你有逃生之法。” “不,我不能独自走,我许诺你了,要走一起。”
凌忻坚定的回头,大脑飞速的转动,有什么东西能够解开这铁链却不惊动那些人。
“带我老婆子可是个累赘。”
“若没有老前辈,我也很难出去,我这就试试能不能砍断这铁链。”
然而这破败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他随身的佩剑早就被柳如眉拿走了。
他沮丧的坐了下来。
“走吧。”
他惊奇的抬头,眼前的老婆婆肩头上血流如注,为了逃脱这铁链,她竟然硬生生的将这链子从自己的肩头给挖了出来,动作快准狠,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
凌忻来不及问,立刻跟在她身后往外走,那只黑猫则联系的在老婆婆肩头舔舐着伤口。
一路上格外平静,直到到了那巨树下,凌忻依然心头狂跳,这似乎是太顺利了些。
他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做梦了。
老婆婆回头看了一眼月色下的大漠,眼里闪过一丝柔情,却转瞬即逝,她伸出枯瘦的手转动了一下树下的一块石头,暗门开启。
凌忻跟在她身后进了暗门。
又是长长的甬道,压抑逼仄。
黑猫跟在两人中间,一声不出,乖巧的走着。
拐个弯眼看着便要到底了。
凌忻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突然老婆婆迅速的往后一退,凌忻跟着后退了一步。
“往回走。”
黑暗中老婆婆的声音极轻,却带来了巨大的危机感。
凌忻警惕的侧耳倾听,是柳如眉的声音。
黑暗的甬道中,两人四目相对。
“只要拐个弯,暗门的开关在门边的一口砖上,敲三下那门就会开了,我引开他们,你去吧。”
老婆婆喘了口粗气,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黑猫围着她焦虑的走来走去,好像是洞悉了主人的想法。
凌忻哪里能扔下她,长公主危在旦夕,眼前的人便会解蛊毒,,若她不去,自己逃出去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立刻摇头拒绝。
然而那声音越来越近了,似乎是朝这边过来。
凌忻警惕的将耳朵贴在了洞壁上,准备随时上前去搏命。
若是自己死了,或许她会原谅自己从前的无礼,傲慢以及忽视吧?
那些伤害如今想起来简直是让人不能忍受,她是金枝玉叶,嫁给自己原本便是自己的福分,偏偏自己把这福分硬生生的给磨没了。
得了和离的圣旨,彼时他满心里都是解脱。
当日有多轻松,后面就有多后悔。
原来离开了自己,她俏皮,可爱,机智,无时不在吸引着自己。
如果说柳如眉死而复生之前他在极力的压抑着这份感情不敢正视,柳如眉深夜出现之后,仿佛爱的种子一夜之间生根发芽了。
他长出一口气,想象着自己若是死了,韩蕊会是什么表情。
就在这时,身边有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了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凌忻被老婆婆拖着拐过弯,身后是那黑猫的哀嚎声,还有柳如眉嫌恶的声音。
“哪来的猫。”
老婆婆飞快的敲击眼前的石砖,空洞的声音终于引起了柳如眉的警觉。
她皱眉看向出口的方向。
“不好,追。”
暗门大开,凌忻带着老婆婆没入黑暗在宅院的屋顶上疾行。
眼前有一个二层的小院子亮着灯,他想也不想便往那边而去。
老婆婆跟着他虽不如之前来无影去无踪却又不慢。
两人落在了客栈的屋顶,谁知才下过一场小雨,屋顶湿滑兼许久未曾修缮,身后一剑袭来,他竟一脚踩空一下子掉了下去。
贸然闯入别人的屋子,岂料屋中的人立刻便拔剑冲上来。
老婆婆一见他掉下去了,立刻也跟着从屋顶的窟窿跳了下去。
借着屋顶的微光,一交手凌忻便察觉到了不对,“常山?”
他试探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