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幼仪回到客栈,直接收拾了东西就退房离开,没耽误一刻。
宋濂这种人,明面上或许有所忌惮不会对她做什么,但难保暗地里不下黑手。保险起见,她自然不能留在这里。
当初开口说出如意客栈也不过是故意吸引宋濂的注意力,好让他找准地方抓人,别胡乱跑。 眼下她离开客栈,找人打听了一下王仵作家的地址。
王仵作虽然跟周仵作是同行,但两人关系不错,偶尔没事的时候还会相约个时间一起去喝喝茶什么的。
季幼仪上前找人的时候,王仵作正在家里做饭。
“王师傅,我是周江师傅介绍过来,想找您一起去一趟西山的乱葬岗。”
“周仵作怎么没带你去?”王仵作奇怪的问道。 “本事周五做带我去的,但衙门临时有事将他找去了,这才让我来找您。”季幼仪说着拿出四十文银子,“这些银子您收下,是我的一点心意。”
收了银子,王仵作办事也开心,当场就收拾一番,跟着季幼仪出发。
城西有座山,山上有一条很长的沟壑,曾经有个批山匪利用沟壑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占山为王。
朝廷几次想要追缴都没办法,山匪规模越来越大,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许是因为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的太多,导致人神共愤。居然在一个夜晚,降下天雷,一夜之后,山寨被夷为平地,寨中人无一幸免,全部死在天雷之下。 后来这事情上报朝廷,县令带着道士一同前来查探,道士掐指一算,指明此地怨气过甚不宜住人,而且还要封山。
县令脑子一热,就想着既然荒了一块,不如就做个乱葬岗,把那些经年没人认领的尸体,还有砍头的死囚都往这里扔算了。
慢慢的这里就变成了乱葬岗。
西山这块离城区也不算远,两人连车都没雇,不醒半个时辰就差不多到了。
王仵作将人领到西山脚下,指着上山的路,“你往这条路走,走进去就是乱葬岗了,后面我就不跟着你进去了。” “多谢师傅。”
季幼仪道谢之后,跟王仵作分道扬镳,自己走进山里。
虽说她不信什么鬼怪乱神的,但走进这山里,的确感觉到阴风嗖嗖的,时至盛夏,本应是炎热的正午时分,却还是让人感到寒凉。
尸体什么的对于她而言倒是不怕,只是周围的味道着实令人受不了。
她先是沿着路边找了找,可一点发现都没有,闻着层层的尸臭味,她是在守不住拿出自制的口罩暂时挡一阵子。 虽然这个味道不是个简单口罩的就能抵挡的,但聊胜于无。
外圈实在没找到,之后便是只能深入了。
她看着盲肠小道,只犹豫了一下,便踏了进去。
一开始出现的还是那种完整的尸体,想来也是扔尸体的人偷懒,这才越来越往外面扔。
越往里面走,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大致可以辨别抛尸的时间。有些穿着囚服,有些是自然入殓长久无人领取的尸体,从衣服上能辨别的出来。
不管怎么样,总之这一段路真的是最恶心的。
因为这些尸体大多已经开始腐烂,但又没有腐烂完全,能看的出样貌,却有皮肉相连。
腐烂的尸液将周围的泥土染的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颜色,不黑不黄的。
季幼仪脚踩在上面,软呼呼的,仿若是踩在棉花上面,脚下一点踏实的感觉都没有。
这才想着,一脚下去,顿时陷入土中。
灰褐的液体沾了满脚,她嫌弃的甩了甩脚腕,眉头挤成了川子型。
抬眼看着还有挺长一段路程的,她真的犯难了。
她深深叹口气,从药箱中拿出东西洒在脚面上,以防万一,措施还是要做的。
正在这时,林中突然有异样的声音,似蒙哼声。
季幼仪一紧张,半袋子粉末全撒在了鞋子上。
“啧。”
顿时心情更加不美丽了。
这还怎么搞呢。
她收起东西,背上药箱,小心的朝着声音处走着。
奇怪,这里的几个尸体都是新鲜的。
她带上自制的羊肠手套,翻动这尸体,发现他们虽然都是穿着侍卫服饰,但从衣服的缝制跟简单秀纹来看,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
大户人家的侍卫死在这里?
这可不太寻常。
正直这时,似隐似无的哼声又出现了。
季幼仪慢慢挪步,绕过一块大石头之后,看到疑似还活着的男人。
一看那行头,男人绝对是非富即贵的,虽满身是血看不太清容貌,但依着身形骨廓判断,长的不会太差。
这人和有可能是那群侍卫的敌人,两败俱伤,一方全灭,另一个就半死不活,看样子若没有人救治,在这荒山野岭,绝对是活不过去的。
季幼仪很想脚底抹油立刻离开,毕竟这些人对她来说,绝对是危险的存在,她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不能沾惹上这样的是非。
可转身之际,她停下了脚步。
男人背靠着大树,季幼仪隐约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在男人身后,被他压着。
这就戏剧了,老天爷都要让她救人?
季幼仪悄悄上前,探了探男人的鼻息,的确是还有气的。
胸口一刀,衣衫都破了,肩膀处伤口深可见骨,这绝非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大哥,你这个伤势,我无能为力,早死早超生,就别挣扎了。”
季幼仪喃喃自语,也不管他是不是听的见,推了推人,稍稍挪动了一些位置,果然看到了自己需要的药草。
她小心翼翼将药草挖出,这药草要连着跟作用才好,为了保持药性,她还特意带了个玉盒。
挖出药草装入盒子内,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下子,郭文涵就有救了。
接下来就是这男人该如何处置了?
她细细查看了翻,见男人身上的伤势有新,有旧,猜测这男人应该是遇到了很多次袭击,只是伤势最重。
这种身份神秘,又不断被追杀的男人,他的仇人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是绝不会罢休的。
她刚才试探过,以自己的力气,根本不可能将人带出这山里。
怎么看这都是个死局,她不愿意沾染麻烦,所以只犹豫了会儿,便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这才踏出了一步,便觉着有东西拽上了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