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时李言九死一生的惨状,许繁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而冷酷,咬牙切齿的说道:“怎么可能,我当时恨不得杀了她!”
李言被他骤变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从未在她面前露出如此骇人的神色过。
见自己的样子似乎吓到李言,许繁情绪一敛,恢复成平常的清冷模样。
李言微微抿唇,顿了顿问道:“……那她受了什么惩罚?”
杀人犯法,自然是不可取的,可害她那么惨,牢总要蹲几年吧?
可看起来,宁梦雅可不像蹲过大牢的模样。她有一个女儿,那个女儿看着比睦言他们小,但应该就小一两岁,如果她蹲过大牢的话肯定生不出那么大的女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根本没有坐牢。
许繁再次沉默,原因还是说不出口。
怎么说?说他父亲为了利益,从律师手中把最重要的证据拿走了交给栗昱怀,从而造成官司败诉吗?
“阿妍……”
李言打断他的欲言又止,“所以她伤害了我,并没有受到惩罚是吗?就跟她这次骗我一样,骗了就骗了。”
听着她讥讽的语气,许繁心脏一抽,有点钝钝的疼。李言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很长一段时间都出现在他的恶梦里,常常让他半夜惊醒,他怎么可能不恨,可没有证据,没有足够强大的资本,他除了隐忍蛰伏还能怎么办?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没有保护好李言和孩子。
许繁满心涩然,眼睛看着李言认真而肯定的说道:“阿妍,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他们为伤害过你的事付出应得的代价!”
李言能感觉到许繁有很多事瞒着她,可他对她的爱护和在意又不似作伪,她就搞不懂了,大家就不能坦诚相待的把事情说清楚吗?
“我坐在这里,是想了解事实,不是来听你哄我的。”李言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直视许繁说道。
她不是小孩子,她想了解事实,然后自己判断。
许繁跟李言对视良久,被她眼中的坚定和倔强打败,他突然垂下眼帘,叹息一声,“你想听那我便从头到尾说给你听罢,不过,不能在这里。”
“那去哪?”
“卧室,床上。”见李言俏脸一僵,很快接着说道:“外面凉,回卧室盖着被子我慢慢说给你听。”
李言犹疑了一瞬,被许繁从地上拉起来,两人一起回去卧室。
靠着枕头,把被子拉高,只露出一个脑袋,李言侧转头看着旁边的许繁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被子里悉悉索索,许繁抓住李言放在身侧的右手紧紧握在掌心。
“你干吗?”李言被他的动作搞的有些紧张起来,说好了是上床聊过去的事情,这还没开始就动手动脚,可不是什么好征兆,难道他根本只是想把她骗回床上而已?
许繁注意到李言脸色的变化,立马抢先解释道:“别动,我怕我说的过程中,你会忍不住打人,所以先未雨绸缪一下。”
李言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侧目一眼,催促道:“行了,说吧。”
“事情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那个时候,你刚跟你母亲来到许家,我讨厌父亲新婚再娶,便连带着对你的到来也十分厌恶……”
许繁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幽幽响起,听在李言耳朵里仿佛在听一个娓娓道来的故事。
故事很长,许繁的描述清晰而细致,明明是没有记忆的场景,从他嘴里道出,却隐隐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当他们围过来的时候,你拉住我,把我挡在身后,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吗?我当时在想,你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不然怎么可能那般护着我……”
许繁说起他跟李言之间的点点滴滴,感觉就像是在昨天,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
听他说的详尽仔细,李言的心情却莫名有些无言和复杂。
这高中生活是不是太跌宕起伏了一点?明明她记忆中的高中挺朴实的,怎么人家的就这么跟故事汇似的?
那当然,人家是主角嘛,可惜李言不记得了。
许繁握着李言的手,还在继续讲着他和李言的高中生活……那是他们最美好的青春!
“你能不能讲快一点,这样事无巨细,怕是讲完天都亮了!”
狗粮一把一把的往她嘴里塞,尼够啦!
许繁正回忆的眼神朦胧,满屏都是粉红泡泡,突然被李言拇指重重的扣了一下掌心,顿时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他睇了李言一眼,见她面上似有不耐,眼底略过失望,稍稍加快了讲解的进度。
说完高中,后面的叙述许繁面上多了几分凝重。
李言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了,如果说前面的故事是校园小甜文,那后面就完全变了风格,这前后的感觉也差距太大了吧!
再听到后面,李言确实像许繁预言的那样,确实有些想打人,不但想打许繁,还想打许父李母,还有她自己!
尼玛,这都是什么狗血人生呀?感觉小说都没有这么精彩!
李言麻木着一张脸,把自己的整个人生听完,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二点半。
“阿妍……”许繁试探的对李言唤道。
李言此时的心情复杂的跟扭成麻绳的麻花似的,“别说话,让我静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繁一直握着李言的手没有松开过。
他说的很仔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好的坏的,开心的不开心的,一件不落,只要是他记得的。
这样描述一遍,他才发现,对于他和李言之间的过往,他记得如此清晰,仿佛镌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现在就是一个等待判决的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