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这话说得有些不明不白,至少在唐风这里,乃是听得一头雾水。
就听陈泽又道:“你的父亲,无论实力,人品,见识,谋略,俱都可称得上一声上上之选。”
“而事实上,当初我在初见你父亲时,心中同样也有所疑问。”
“似他这样一位大材,怎么会甘心屈就于洛总兵之下,当一个默默无闻的跟班斥候?”
“可后来当我知道了他与你的事情之后,这才知道,你父亲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愿!”
“不愿?”
唐风听得更是茫然,想了想才问道:“为何不愿?”
“因为你们。”
陈泽叹道:“正是因为你们母子俩。”
“当年他狠心抛下你们去到别国潜伏,想来身上是有着大任务的,而且非他不可。”
“你父亲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他能做到的事情,要远超寻常人许多。”
“所以,那一次估计也是在没有办法之下,他只能选择离开你们,去执行那个危险的任务。”
顿了顿,陈泽看着眉头紧锁的唐风道:“后来的事情,你我所知大同小异,不过你父亲他既然回来了,这其实正好说明,那次的任务,他定是成功完成了的!”
“可问题是,既然他去完成了一个如此艰巨的任务,那么帝国方面为何没有给他庞大的赏赐,而仍是让他无名无份,只能屈居于人下?”
“这个……”
说到这里,唐风哑然。
这其实同样也是他的疑惑。
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成功回来的唐天行,却仍只是别人的一个小跟班,这是什么?
“真相其实一点也不复杂。”
陈泽叹道:“就是因为内疚。”
“你父亲为了帝国的指令而抛下了你们母子俩,谁知道在回来后,却发现你们的生活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好,甚至还很糟。”
“我想,一多半的原因是出于内疚,而另一小半,也是对帝国的不满,认为在他走后,帝国并没有妥善安置好你们母子,以至于你们过着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甚至还害死了你的母亲。”
“这种煎熬与难过实不足为外人道也,而你的父亲,又是一位有着根深蒂固的忠君爱国之念的人,一时间,亲情与忠义让他无法取舍,才会最终导致了,他拒绝了帝国的奖赏,而甘愿屈尊于洛总兵之下的原因。”
一番话说得唐风沉默不语。
陈泽见此,又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父亲眼下的立场为何,但你也看到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无论自己有多疲惫,只要有命令下来,他仍然会选择一往无前,这不是愚忠,也不是所谓的狗腿,只不过是他心里很明白,他做得越多,咱们就会越安全,成事的几率也会越大。”
“而这个咱们里,其实也包括了你在内。”
这句话说完,陈泽便不再开口,而是用力一夹马腹,自己越过唐风,往前方队列中视察去了。
只留得唐风在原地,茫然无措地盯着陈泽远去的身影,同时,视线似乎也越过陈泽,看向了更远处,那个唐天行早已消失了的远方。
“良将么?”
唐风口中喃喃自语,一时间神情尽是茫然,也不知他此时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
倒是陈泽那里。
一边赶路的同时,他也在不断观察着各张地图上的情景,此刻着重在看的,正是唐天行的那一张。
唐天行并没有骑马,而是仗着轻功卓绝,仅凭两条腿在不断飞驰,可陈泽从地图上所见,唐天行的速度却是他派出去的所有人中最快的一个!
就在他与唐风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唐天行那边,竟已是渐渐与本队拉开了一段极长的距离,而且看那趋势,他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而随着距离渐渐被拉开,陈泽也注意到,从唐天行经过的地方,开始零零散散有着一些代表中立的光点出现,不过都被唐天行绕了开去,并没有让那些光点发现。
这些光点人数并不多,且零零散散,想来怕不是之前由东宁城逃出来的人,在往着下一座城池前进?
而后却又感觉不对。
若是平民的话,想来早就应该离东宁城很远了才对,毕竟这些人能走到这里,那就绝不是自己去到东宁城时,他们才跑出来的。
更何况自己由南城门进去,眼下也是由南城门出来,在这个方向上,并不应该有平民。
那岂不是说……
可惜他无法看到唐天行身处之地的具体景象,倒是对此无从猜测。
不过在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陈泽目光一凝。
他看到,唐天行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
并不是因为他体力不支还是本身身体的原因,而是,此刻就在唐天行的前方,有着极大的一片中立光点在缓缓往前方而去!
看这规模,倒是与之前陈明在时所见到的相差不多。
再一看地图,陈泽不禁哑然。
他这才发现,唐天行这疾速的飞驰,其人竟然已经追上了当初陈明所在的位置,还略有超过。
之所以没有发现这一点,乃是在陈泽的心目中,这群流寇应该已经走了很久了才对,再怎么说,也不该还在附近才是。
然而,唐天行眼下发现这群流寇的位置,竟然还与陈明在凌晨时发现的不远。
他们就没走过还是怎么样?
陈泽很好奇,这群人分明就是跑来抢钱的,可半晌不动,还怎么去追抢到了大量钱财的另一支流寇?
难不成……
他心头略有猜测。
而后,当大部队又行进了半日,天色已然又渐暗时,陈泽大概知道了原因。
他们追上了那些零星的中立光点,可当陈泽命人抓了两三个人回来一问才知,这些人哪是什么平民?
分明就是被打散了的土匪!
而这,终于能够解释为何之前那支流寇没有移动太远的原因。
原来他们才是真正想跑来找抢得盆满钵满的那一支分润的流寇势力,至于徘徊在前方的那一群势力。
这些人倒是有趣得紧。
他们的目标,竟然就是那些想来抢钱的土匪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