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几次干涉之后就连谢长鱼都是不由得有些生气了。
“这位婶子,我觉得你最好是搞清楚。我和赵大人过来是想要来救助灾民的,并不是在这里受你们这莫名其妙的脾气的。”
谢长鱼一把拦住那女人,让女孩继续喝粥。 那女人根本就没有听谢长鱼的话,一心就想要把谢长鱼给撞开带着孩子走,嘴里还始终嘟囔着:“我不会把孩子交给你们的,你们这些官员,全部都是吃人肉喝人血,你们要是对我的孩子下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谢长鱼微微愣了一下,手中的动作都有些迟钝。一个没注意就让那女人一把撞了开来。
那女人冲上去就是抢过了孩子手中的粥碗,一把扔在了地上:“我让你吃!”
那孩子像是好些日子没吃东西,这好不容易能吃上白粥,竟然被自己的娘亲给扔了。
看着地上散落的白粥,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老鼠,也不管有人在边上,竟然是直接冲上来就喝。 这南方的老鼠本应该是个大肉肥,可是现在这老鼠居然都是瘦骨嶙峋,可想而知这次的灾情是有多严重。
而那个小女孩连忙跪在那白粥边上,伸出小手竟然就是要驱赶老鼠。偏偏那老鼠也是为了活命,对着女孩竟然是龇牙咧嘴起来。
好一番人鼠大战!
“好女儿,我们吃老鼠!不喝白粥!”
那女人像是疯了一般,上手就要抓老鼠。 一旁的小女孩也是帮着忙要把老鼠抓住。
谢长鱼站在旁边看傻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毛病?居然宁愿要吃那么脏兮兮没多少肉的老鼠,也不愿意吃这煮好的白粥。
而且刚才这女人说的话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何称官员是吃人肉喝人血?
于是乎,谢长鱼皱着眉头,又一次拦住了那女人:“这位婶子,不知隋某究竟是怎么招惹你了,你竟然说这种话,还要把隋某的白粥给嚯嚯了?”
这一回,那女人才终于像是看到了谢长鱼。只是那一双眼睛带着愤怒和仇恨:“哪里招惹了?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你和那彭玉是一伙的!你们这些狗官一个个都勾结在一起!欺负我们这些百姓!” 那女人越说越是激动,甚至就要伸手去推搡谢长鱼。
谢长鱼被吓了一跳,本想躲开,可奈何边上那小女孩一把抱住了谢长鱼的腿,害怕弄伤小女孩,谢长鱼只好是小幅度移动,就没能躲过那女人的攻击。
一时间,谢长鱼只觉得自己是被一辆马车撞了一般,身体里气血翻涌。
这女人明明已经骨瘦如柴,可是居然还那么有力气。
谢长鱼也只能是自认倒霉。 “你误会了,我们是朝廷派来调查桐城水灾之事的,不仅要帮忙桐城的百姓重建家园,也要查出灾情这么久以来一直都不怎么作为的官员,还有消失的粮草是怎么一回事。”
谢长鱼连忙解释,生怕这力大无穷的女人会又一掌推在自己身上。
听到这话,那女人才终于是像恢复了一点神志清明,可依旧是不愿意相信谢长鱼,只狐疑道:“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那边那个大人也是我的同伴,还有其他的同伴今天已经去商讨建造水坝之事,只要将水坝建造完毕,那这次的水灾就有救了。”
谢长鱼好生无奈,要不是害怕再被撞一下,怎么说也不会这般胆怯。
于是乎,那女人才终于是放下了护在胸口准备给谢长鱼致命一击的手。
“阿哲,松开这位官老爷。”
那女人道。
这声音才终于像是个正常人一般,甚至可以用清泉叮咚来形容。
谢长鱼甚至能够想象,要是这时候还是曾经繁荣时候,这女子坐在戏台之上,手中拿着琵琶,嘴里唱着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这该是多么令人惬意的时光。
只不过,这已经不复存在。
那叫做阿哲的女孩这时候走到自己母亲的身边,小手拉上了那女人的手,抬着头惨兮兮道:“娘,阿哲现在能喝粥了吗?”
那女人欲言又止。
谢长鱼抢先道:“当然可以,我那还有好多白粥,你可以吃个饱。”
那女人和谢长鱼对视一眼,后者露出了个和善的微笑,女人才终于是点了点头。
可令谢长鱼没想到的是,那阿哲竟然又一次蹲下身子,想要用手捡地上仅剩的那些米饭放进嘴里。
谢长鱼诧异,连忙拉住了阿哲,哭笑不得道:“我的粥棚里还有很多干净的白粥,这都已经散在地上了,就不要吃了。脏。”
女孩有些胆小,站起身后就一把甩开了谢长鱼,瞬间躲去了女人的身后。
谢长鱼知道只有那女人发话了,小女孩才能吃上好的,只好是道:“你跟我一起去吧,去那粥棚里吃些白粥,这些日子一定已经饿坏了。”
女人咽了咽口水,犹豫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外头的赵以州还没回来,谢长鱼带着两人到粥棚之中,给两人一人盛了一碗满满的白粥。
除此之外,还拿上了好些伴粥吃的酱菜。
小女孩吃的很香,直接干了整整两大碗白粥,而那女人吃着吃着居然是哭出了声。
谢长鱼自然是有些担忧,连忙问道:“这位婶子,没事吧?”
那女人微微摇了摇头,只是怀念道:“从灾情到现在,已经快要小半年的时间了,我们也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没有吃过好东西了。更别说还能吃上酱菜,用上筷子。”
谢长鱼有些感慨。这些人,经历了这么久的灾情折磨,还真是可怜。
待到两人吃完之后,谢长鱼才终于是再次询问:“那不知道现在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对于刚才那女人说到的那些片段,谢长鱼总有种预感,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还是需要这女人将自己所知道的陈述一遍。
女人也知道谢长鱼是值得信任了,擦了擦嘴,坐在凳子上长吁了口气,才终于是娓娓道来。
“我叫翠妮,曾经是这金玉楼的头牌。这事情还是要从灾情开始之后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