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8点,黄天赐准时来到科教处的会议室。
科教处负责医生、护士的进修、教学工作,会议室相当大。老翟主任已经早早到了,除此之外,黄天赐还看见几个神经外科的同事。
他们也把手术给延期了……黄天赐叹了口气。
看样子想看大脑半球切除术的人还真是不少,这种难度已经达到天际的手术大家都很关注。
“小黄,来我这儿坐。”老翟主任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和黄天赐说道。
“老主任,您来这么早啊。”
“我好奇么。”老翟主任说道,“这手术可不简单,我40多岁的时候掂量过,想试一试。可犹豫再三,也没敢做。”
老翟主任说的很直白,没有掩饰自己的遗憾。
这种高难度手术,谁不想试一试?只要有上进心就得琢磨一下。可琢磨是琢磨,真要收患者、上手术的话就没几个人敢。
不上台还能苟延残喘几天,上台人就死……心理压力太大。
老翟主任当年也没有3d打印的模拟人,也没有神经导航系统,更没有术中核磁,这种手术压根就是禁区。即便是现在,黄天赐知道自己哪怕在新技术的加成下,顺利完成手术的机会并不大。
“老主任,您估计手术的把握有多大?”黄天赐问道。
“要是别人做,我估计成功率也就对半开。可楚知希那丫头做的话,成功率应该有九成。”老翟主任给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预计。
黄天赐沉默,他知道老翟主任的意思。
这个成功率是把楚知希背后的男人都考虑进去了,有那个男人在……唉,自己身后怎么就没个男人呢?
这个念头一闪出来,黄天赐怔了一下,随即苦笑。
“怎么了小黄,心里还不服气呢?”老翟主任笑呵呵的说道。
“没有。”黄天赐说道,“吴冕是天才,楚知希也很厉害,可是我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老主任您看我眼圈还黑乎乎的呢。”
“想什么?”
“5年过去了,楚知希的水平不知道进步到什么程度。”黄天赐说道,“正常来讲5年前我们水平相差一线,我比楚知希弱一点。但这些年她和吴冕在国外东奔西走我沉下心做手术按说……”
“呵呵。”老翟主任笑了笑,“新嫩才看数量呢。”
老主任给出一个结论黄天赐明白他的意思。
手术不是每个人都会做哪怕是简单的阑尾切除术,也有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疱丁解牛的程度。一旦遇到有解剖结构异常人直接就懵了,要召唤上级医生。
有基本天赋的人可以掌握一定量的基本术式这类人经过百十台手术的磨练最起码能在地方基层医院混的风生水起。
而要把手术做的更好,达到能做公开手术、教学手术、直播手术的程度,就要高人一等的天赋。
天赋这个词说起来有些虚无缥缈,很多临床主任被人忽悠的飘了认为自己有天赋甚至想尝试公开手术。
在这里折戟沉沙的人多了去了,都不用举例子。全国每年都有几台公开手术做呲的,有的甚至要观摩手术的人去救台,让人笑掉大牙。
可楚知希呢?她绝对不会。
黄天赐对此心里有数。
到了一定级别,不是做的越多水平就越高说到最后还是要看天赋。
“老主任,楚知希的天赋挺好但我也不差。”黄天赐淡淡笑道。
“那倒是。”老翟主任承认这一点,“前段时间看你做胶质瘤手术水平可是要比我当年高多了。”
老翟主任有些感慨。
“您那时候属于历史局限性。”
“我当年做胶质瘤手术,都要开颅一旦有个闪失就是颅内出血术后并发症很严重。你们已经从鼻腔进,做微创手术,光是入路我就没法比。”
“呵呵,这还不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
“别扯淡,我可不会这个。”老翟主任心里有数的很,笑呵呵的说道,“看你们用微创做,还有神经系统导航设计手术入路,术中能用核磁看胶质瘤切得干不干净,我心里高兴。”
两人正聊着,前面大屏幕亮起来,一行字哒哒哒哒的出现在屏幕上,仿佛一台古老的打字机在打字。
黄天赐看了一眼,见屏幕上出现的是患者的病情简介,心里猜想估计那面在做术前准备。
32岁男患?!刚开篇,老翟主任和黄天赐都怔住了。不是婴幼儿,而是成人!
能活到32岁的婴儿偏瘫伴顽固性癫痫及行为障碍者可不多见,难道是其他疾病?
两人先入为主的没去想,此时凝神看病情简介,直到看见最后的诊断时,老翟主任才疑惑的问道,“婴儿偏瘫伴顽固性癫痫及行为障碍患者能活到成年么?相关报道很多?我怎么不记得。”
“老主任,很少见。”黄天赐谨慎说道。
看来手术的难度比自己预估的更高,原本预计90%的手术成功率根本不靠谱。
“小黄啊,你对最新的技术有研究,现在对婴儿偏瘫伴顽固性癫痫及行为障碍的病有新的治疗方案了?”老翟主任问道。
“没有啊。”黄天赐也奇怪,他皱眉看着屏幕,“或许是患者家属强烈要求也说不定。但能活到32岁,癫痫应该很重,术后效果……不好说。”
“年纪越大,恢复的越差,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老翟主任很直接的说道,“没事,我年纪大,不怕被打脸。”
“老主任,您看您说的。”黄天赐疑惑的看着病情简介,开始盘算,“没有两侧大脑半球经多次EEG检查证实各有独立的致痫灶;也没有CT或MRI检查发现有两侧脑室扩大,可是患者智商低……老主任,这算是禁忌症吧。”
“理论上来讲这不是手术禁忌症,而是智商低的患者术后康复更困难。”老翟主任也看不懂,“为什么要选这么个患者做手术呢,奇怪。吴冕那小子看着张狂,其实稳的很,这不像是他坐的事儿。”
说着,他的声音变小,像是喃喃自语,“真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