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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铉眼睛一眯,厉声说道:“那么贵国趁我与辽军大战之时,侵入我祥符国疆界,又要如何说?”
吕馀庆气得脸色通红,怒道:“徐大人休要信口开河,贵国与辽军大战时,我宋国未出一兵一卒。何来侵入你祥符国疆界之说。”
徐铉冷笑道:“吕大人莫要混赖,在我祥符国与辽军大战之前,刘家寨、马头山、巫石山都是我祥符国所有,为何现在这些地方会出现你宋国官吏和百姓。”
吕馀庆被徐铉张口说瞎话气得够呛,但转眼又一想,对方显然就是以借道辽军为借口幌子,想要从大宋手中勒索一笔钱物和地境。只是徐铉所说四个地方,除了刘家寨之外,其他三个山脉其中虽然有一些村落,但实为荒山野岭,比起此时所谈的事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思忖一会,想起皇帝陛下的意思,心想若是能够以这三座无用荒山平息此事,省下钱银,回去便是大功一件。而借祥符国之势,顺便将赵普一系在葭州的文武官员全部一网打尽才是要之事。
这样想着,吕馀庆说道:“给辽军借道一事,我大宋皇帝陛下会对犯有欺君之罪的葭州官员进行处罚,这马头山和巫石山便送于你祥符国,至于刘家寨和赔款陪物一事那绝无可能。”
徐铉和唐兴武互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松,他们却是没想到陛下交待的任务竟然如此轻松便达到。他们可是知道如今祥符国财政危机,大军劳累,短时间内实在不宜动兵。宋国若是不答应他们的‘不平等割土赔款条约’,最起码也要等过完年开春之后再说,并且到时候会不会动兵还只是两说的事情。
不过,二人却不能就这般同意吕馀庆所说,自然还要再威逼争取一番再说。
徐铉怕案怒道:“吕大人以为我们不知道那马头山和巫石山乃荒山野岭,竟然以这两处无用之处打我们祥符国,至于贵国皇帝处置葭州官员一事是你们宋国自己的事情,却不能算是对我们的交待。”
吕馀庆同样怒道:“徐大人一步不让,竟是为何?莫非真想开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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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州西北方向近百里处,大口寨。
夕阳西斜,似火烧的云霞挂在巫石山的那一头,周贵不安的在寨中走来走去,探马报告黄湾关一夜之间出现数里连营之后,党进已经下令庆州境各寨加强戒备。大口寨中更是如临大敌的模样,各种守城物资器械开始准备,士兵们手中的弓弩,都已经装满了箭矢,全神贯注的盯着西北方。这里扼住了祥符国以黄湾关通往庆州的大道,如若有警,必然是大口寨最先燃起烽火。城寨内百姓得到消息,开始大车小车大包小包的往庆州城内搬家,显然对守军没有多少信心。
“那数万大军,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究竟是疑兵之计,还是实有这支军队存在?”这个问题不断的折磨着周贵和党进,吕馀庆去了一天了,还没有回来,虽然周贵相信不会有太大的意外,但肩负守土之责,却不能不防个万一。
“再派一拨人马去五十里外接应吕大人!”周贵向大口寨守将陈腾飞吩咐道。
“卑将即刻派人前往。”
陈腾飞话音刚落,瞭望的士兵便大声呼喊道:“吕大人回来了!吕大人回来了!”
周贵快步走上了望台,远远望见果然是吕馀庆一行人,立即吩咐道:“快,开寨门,迎接吕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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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炷香之后,大口寨驿馆之内。
“吕大人,谈判结果如何,那黄湾关真有祥符国五万大军。”周贵刚将吕馀庆接到驿馆之内,不等吕馀庆休息,便急声问道。
吕馀庆一脸凝重、肃然说道:“没错,至少有五万大军,老夫此次谈判便在五万大军军营之中,且还在徐铉身边亲眼看见那白虎军团长韩虎等祥符国将官就在营中。”
周贵和大口寨守将陈腾飞不由脸色一变,神色凝重到了极致————难道真的又要和祥符国打一仗?
但吕馀庆却又紧接着说道:“还好,老夫不辱使命,那徐铉倒也不负大儒之名,被老夫据理相争,以文明之国,相处之道说得哑口无言,最终只是将那无用的马头山和巫石山送于对方,另外再加上二十万两白银和二十万匹丝绸,便能够化解这场兵戈之灾。”
周贵和大口寨陈腾飞先是一怔,前者是长松一口气,毫无犹豫且自内心的说道:“吕大人高才,以一己之力化解一场兵祸,立此大功,不亚于攻守之一城之军功。”周贵身为庆州知府岂能不明白那马头山和巫石山乃荒山野岭,且其中山贼横行,几个村子大多也是羌人村寨,在他看来,比起不让祥符国兵来攻,根本就是可以直接忽略的。至于二十万两银子和二十万匹丝绸————想想看,若真打起来,西北边军和永兴军路数万厢军肯定是要全部出动,更别说还要押送筹集粮草的十数万百姓。这个过程中所消耗之粮草银钱却是所赔之钱物的十数倍不止。
反倒是守将陈腾飞松一口气之余,为朝廷竟然如此惧怕与祥符国打仗而神色有些暗淡和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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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州,平安县,钟家村。
钟三河回到村子里面已经六天了,就如他当初离开时悄无声息,他回来的时候除了家中妻儿和老父之外,同样没有惊动任何人。
农家小院中,钟三河一口喝干了碗里面妻子酿制葡萄酒,舒服的叹了口气,看了看破旧的三间屋子和狭窄的小院,对还在忙着做饭的妻子说道:“这地方估计住了不多长时间了。”
妻子注意力在做饭上,没有听清钟三河说的话,手中不停,问道:“你说啥?”
钟三河说道:“没事。”
妻子说道:“你少喝点,等吃过饭再喝,空腹喝酒哪是个事儿。”
钟三河嗯了一声,继续喝酒,酒喝的越多,越想起自己这近一个月与辽贼的厮杀,想着朝廷的赏钱也该到了,还有自己这次善人榜积分第一名应该板子上钉钉子的事,按照朝廷之前悬赏令所说,前十名都会赐封官职,也不知道朝廷会封个什么样的官。他又想起杀手之王白沧海曾经问过他要不要加入特种大队的事情,他当时从对方眼中能够看出对自己的欣赏,但他当时还没有想好,所以并没有立刻答复。
半天没有听到身后有动静,妻子转过头现钟三河神色有些奇异,疑惑问道:“怎么了?”
“钟四叔不是一直想要我们家小院和十亩菜地,这几天我想和他谈谈价钱,卖了去。”
妻子愣了半晌,然后笑了起来,手上一边盛饭,说道:“娃他爸,你这次去杀辽狗,真的杀得最多?朝廷会给你封官?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说笑哩!”
钟三河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妻子只是一个很寻常的村妇,他杀了辽国南院大王,受到传说中杀人之王邀请以及朝廷封官的事情说出来肯定会让妻子一时难以相信。
妻子眼见钟三河不说话,以为他又是在耍酒疯,便低头继续盛饭,咕哝说道:“每次喝点儿酒,就喜欢说胡话。不过,能好好的活着回来,再给两个娃儿上学的学费挣回来,我就满意了。”
两个孩子这时候跑回了家,小些的弟弟跑的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跑进内屋去叫爷爷,大些的姐姐一边帮娘亲拿端菜,一边对钟三河说道:“爹,城里面学堂过完年开春就开学了,你答应我也要让我上学的,可是娘亲说家里面钱只够弟弟上学,我不管,我也要上学。”
钟三河宠溺的捏了了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说道:“丫丫放心,爹爹这次挣了好多银钱,不但让你上县里面蒙学,还让你到州城里面上中学,而且还让你到夏京去祥符学院女子学院上学。”
女儿开心的跳了起来,扑到钟三河怀中,撒娇道:“爹爹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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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钟家村来了一位在村民上眼中的大人物,据说是钟氏家族在平安县的家主。也是钟家长辈,钟老太爷,曾经在龙州还属宋国时做过平安县的县尉,在平安县里颇有些影响力。他今天来此自然是听说了一些消息,知道钟三河竟然在与辽国大战期间悬赏善人榜中进入了前十名。但他知道的也仅限于此。
在钟三河家里面最艰难的那段日子,这位钟老太爷从来未曾露面,按照老人家的说法,他是在旁边静静看着钟三河于艰难中磨练,最后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这个时代家族宗法的影响很大,虽然作为旁支,平常很少来往,但影响还在,更何况钟老太爷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所以,看到钟老太爷到自己家中,钟三河父亲和妻子很高兴,钟三河虽然心中跟明镜似的,但也只好陪着笑脸招待,老头拿出长辈的架势,愈显出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