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大宋天子的私人密探组织武德司,打探和对付圣堂,一直进展缓慢的不行。但打探起开封的官员、勋贵个人的私密之事,却是效率极高。赵德昭、叶尘、李元佑和曹玮四人刚来到永乐会馆。武德司的消息已经送到了赵匡胤手中。
赵匡胤今日依然在花蕊夫人的花蕊殿。花蕊夫人见赵匡胤眉头紧锁,知道他还在为赵德昭偷去烟花之地而生气,于是开口劝道:“官家!德昭也有他的苦衷。他这么大的一个青年男子,身边也没有一个皇子妃,焉能不做出一些荒唐事来?”
停了一会儿,花蕊夫人又说道:“官家,不如再给德昭纳一皇子妃,兴许能使他收心呢!”
赵匡胤闻言,眼睛一亮,说道:“是啊!是朕这做父亲的一天忙于国事,对此疏忽了。当时德昭的皇子妃病死之后,想着即刻给他娶妃,有些不吉利。如今一年多时间过去,也应该给他再娶一皇子妃了。”
赵匡胤做事还保持着身为武将时的作风,向来雷厉风行,这边一打定注意,一声令下,相应程序即刻便开始启动。而天子要为皇长子魏王赵德昭选妃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甚至远至西都洛阳等周边各大州大城。
于是那些官宦人家纷纷打起了结亲的主意,尽管有传言说,太后遗命,让天子传位于其弟赵光义,但皇上这边一直没有什么表示,且几个月前还让赵德昭南下江淮负责搜集粮食的重任,如今更是担任禁军殿前都点检,种种迹象表明,赵德昭下一步都最有可能会成为储君。
所以,在所有人看来,若是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赵德昭,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退一步说,即使赵德昭做不成皇帝,那也是王妃不是。
正因为此事非同寻常,直接关系到家族的兴衰荣辱,那些有闺中待嫁之女的大臣、勋贵,或打探内情,或暗中托人,纷纷在这门亲事上动起脑筋。其中心情最为迫切,用心最为良苦的,便是集贤殿学士卢多逊。
卢多逊的府邸位于开封城西北的封丘门边,从外表上看,一点儿也不豪华,甚至看上去颇为寒酸。但实事上,卢家世代习儒兼经商,早已积蓄了巨额财物,只是卢多逊为人城府颇深,深谙财不外露的道理。所以才会这般。
长子卢端见朝中大臣勋贵大多华居广舍,竞相奢靡,因此对父亲的做法一直颇为不满,卢多逊便在一次吃饭时,对长子说道:“金银久贮亦不得腐烂,何苦露财斗富,招致朝廷猜忌、同僚侧目呢?”
卢多逊有个女儿,名叫卢萍,年方十六岁,相貌秀丽,特别是身材婀娜,凹凸有致。颇有些风韵。因为这个女儿,卢多逊近来颇费了一番苦心。
这天下朝后,回到家里,卢多逊便与妻子袁氏商量道:“天子要给魏王选王妃,我家萍儿若能选上,可保我卢家数代荣华富贵。也是我卢家无上荣耀!”
袁氏一听睁大了眼睛:“你说萍儿?别做春秋大梦了,卢家又不是什么显贵大世家,萍儿虽然有几份姿色,但这朝中官员勋贵中女儿比萍儿姿色容貌超出者不少,这种好事哪里轮到我们家萍儿身上。”
卢多逊微微一笑,流露出高深莫测之色,不慌不忙的说道:“那也不尽然,陛下急于办成此事,故选择的范围不是整个大宋,而是限定在京城五品以上的大臣勋贵之家………”
“即使如此,那也不下两千之众!”袁氏打断他的话。
“你别急啊!这两千大臣勋贵之中,或本无女儿,或年龄不相配,余下的不过三百。若再除去相貌甚差者,不识书达理者,数量也就很有限了。据我了解,也只有那淘谷、潘美两家的女儿在萍儿之上。”
“魏王妃只选一个,萍儿排在第三,那也没有希望啊!”袁氏眼睛一亮,但还是有些不甘的说道。
卢多逊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道:“事在人为,只不过要多花一些金银。夫人你可不要心疼啊!夫人你想想,只要萍儿成为魏王妃,金银珠宝还会少了你的吗?”
袁氏是个贪财之人,见丈夫说的头头是道,也连连点头道:“只是不要花冤枉钱就行。老爷,你打算怎么办?”
“求张公公和花蕊夫人帮忙。”卢多逊说道。
张公公与王继恩同为大内总管,但前者与卢多逊是老乡,同为怀州人氏,很小就净身入宫为太监,历经后晋、后汉、后周,接着又是宋朝,也不知伺候过多少皇室成员。谁也不知道他确切年龄,但看上去约莫五十岁的样子。
这位张公公凭着几十年练就的察言观色,谨慎圆滑的本领,处理宫中各类事务老成干练,时间一久,终于获得了赵匡胤的赏识,当上了大内总管。虽说这个职务仅为五品,级别不高,名声也无法与朝官相比,但实际上却十分重要。皇宫内的物资供应、膳食安排、皇室的嫔妃起居等大小内务,除警卫外,一概为其管辖范围。
由于赵匡胤深知宦官、外戚的祸害,明令禁止宦官干涉任何政务,但政务之外的其他方面,却不得不依靠这些内侍。最重要的是,这次为赵德昭选妃的事情,赵匡胤就是让他协助操办。卢多逊心眼特别多,知道张公公在选妃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尤其是他知道只有通过张公公,才能搭上花蕊夫人的关系,并最终影响皇上的抉择。因此他就以同乡叙旧为名,找机会偷偷的盛情邀请张公公到自己府中做客。
张公公接到卢多逊的邀请,轻易便猜到卢多逊的目的,略一沉思之后,他来到了花蕊夫人所在花蕊殿。
待花蕊夫人屏退所有人之后,张公公一脸喜色说道:“娘娘神机妙算,果然有人在魏王选妃一事上,求得了老奴,且想通过老奴求娘娘帮忙。”
花蕊夫人也是喜形于色,说道:“李思烟和圣堂的那位圣女都已经离开了开封,圣堂内部显然是有变故发生。窝在晋王府上的那位陈先生却是人手有限,而大长老的那位神秘弟子此时恐怕顾不上本宫。这个时候,正是本宫给主人做事的最好时机。”
张公公笑着说道:“娘娘所言极是,开封府南边明王寺,老奴已经安排人修建完毕,但装修家具和各种用品正好缺一笔钱购买,不如就让卢多逊出这笔钱好了,以此也能掩人耳目,他日万一明王寺出事,也牵连不到娘娘身上。”
花蕊夫人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吧!有公公在宫内照应,本宫才能如鱼得水,更好的配合主人的大事。否则想要在圣堂和皇帝眼鼻子底下做一些事情,还是很有难度的。”
张公公闻言,神色变得肃然郑重,说道:“娘娘!老奴基本可以肯定王继恩就是圣堂的人。不如老奴找个机会将他给………”
花蕊夫人挥手打断张公公的话,说道:“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暴露你的真实身份。你要知道,圣堂在这皇宫里面的人可不止王继恩一人。”
张公公脸色微变,说道:“娘娘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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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公高高兴兴的来到了卢府。卢多逊夫妇俩热情相陪,喝了几杯酒,聊了些怀州地方上的趣闻之后,卢多逊站起身,举杯道:“张公公,你整日在陛下身边操劳,真是劳苦功高。方便的话,还请多多美言几句才是!”
“哪里,哪里!伺候陛下是杂家的分内之事!”
“不瞒公公说,这次卢某有一事相求,还请公公多多帮忙!”
接下来,卢多逊便委婉的将女儿参加选妃之事说了出来。
张公公一听,连连摆手道:“王妃由陛下亲自定夺,杂家如何帮得上忙?实在是爱莫能助,爱莫能助啊!”
卢多逊不慌不忙地给张公公酌满酒,说道:“在下也知道此事由陛下定夺,也并非要公公承诺什么,只需公公有机会时,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并将我的意思转达给费贵妃(花蕊夫人姓费,贵妃乃是封号)。这就是帮了大忙了。”
他见张公公一副为难的样子,一招手,管家便端上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三百两黄金和一个精致的檀木匣。他微微一笑,对张公公说:“这些黄金,算是给公公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这匣中的两颗夜明珠,乃我卢家祖传宝物,价值连城,请公公转交给费贵妃,就说是我卢多逊孝敬她的。”说完揭开匣盖,只见两颗麻雀蛋大小,晶莹圆润的宝珠,嵌在红色丝绒当中,灼灼生辉。
张公公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等宝珠,即使在皇宫中,也算是稀罕宝物了。但他可没有忘记正事,所以没有急着接过檀木匣,而是说道:“城南有一座刚刚建成的明王寺,娘娘甚是喜欢,正准备将自己私房钱拿出一些给寺中填补装修家具之用。”